我的那阵酒疯渐渐过去,人清醒了过来。我开始对他说公事,“这个年过了,《踏歌行》也要上映了,曼君姐的意思,是要你跟着宣传走。”
“我那个小角色。”他笑。
“管他的,有露像的机会就不要放过。”我说,“对了。上次那个曼君姐介绍的姓钱的制作人今天白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手里有个剧本,想要你来演第一男配角。”
“什么戏?”
我一字一顿道:“电视剧,恶俗偶像剧。”
“木莲,你开我玩笑。”
我撇他一眼,“你觉得你现在已经大牌到挑剧本挑导演了?”
他开车不说话。
我也觉得语气重了,柔声说:“那个电视剧,是由当红的一本小说改编的,校园爱情。那本书我看过,第一男配角是个反角,但是起关键作用。现在说这一切都太早了,等看到剧本再做决定也不迟。”
他忽然扭头对我笑,得意的恶劣地笑,说:“你真是一只纸老虎,我给你点脸色,你的威风就灭了。”
我又恼又羞,含混地叫道:“看前面,好生开你的车。”
我的脾气自己最清楚的。许多时候我就是嘴巴硬,我的心肠和天下女孩子一样都是敏感多情又柔软的。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冲动地不顾一切代价去提拔泰然。
我和他相遇,是两个人的运气。我帮助他,他也何尝不也帮了我。如果没有遇见他,我大概还是十年如一日地在片场里重复劳动,等着从助理升上副导演,从副导演升做导演。
做导演并不是我的梦想,或者说,并不是我最大的梦想。服装设计才一直是我的人生意义,但那已经是一个遥远而飘渺的梦。至于我是如何走上现在这条路,那也是个不堪回首的记忆。
《踏歌行》公映那日,盛况空前。中心影院给影迷们挤得水泄不通,宣传单漫天飞舞。后台也热闹得像菜市场,连我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也给围住,不知道怎么进来的记者尽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我趁空档逃去洗手间整妆,正在上口红,张曼君也跑了进来。
看到是我,她大大喘口气,“要命了,居然找不到个清静点的地方!”
说着,掏出香烟,深深吸一口,慢慢的,这才缓过气来。
我笑着说:“曼君姐,你可要保存体力,公映完了,还有庆功宴呢。”
她耸耸肩,“这阵子完了,我要放长假。老了,不行了,年轻的时候,可以马不停蹄,一部接一部地拍。现在,脸上的粉再厚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