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脑很乱,给我点时间。我会理出头绪。”
李国强也有不满:“别说你,我也觉得这对夫妻神神秘秘,问他们很多事,都不肯老实交代。”
段珏说:“有钱人嘛。”
“我问白太太近期是否受到过威胁,她眼神闪躲,分明是心里有鬼,但就是不说。”
“怎么不去查?”
“怎么查,从哪里查?人家说,绑架是绑架,生意是生意。”
段珏摇头:“真不理解有钱人。”
灵素头痛欲裂,不耐烦听下去,早早告退。
逃似的离开公安局,走在街上,被风一吹,头更疼痛难忍,于是干脆去药店买来阿司匹林。刚把药丸子吞下肚,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来。
车窗摇下,白坤元坐在驾驶座,静静注视着她。
他在街那头,灵素站在街这侧,两人隔着车流遥相望。初秋温暖的风吹拂着灵素的头发,迷住了她的视线。六年多的时光从中间溜走。
那一刻,似乎回到从前。他来接她放学,摇下车窗,温柔地微笑,让她的心就此沉醉不醒。
少女感情单纯,怎么经得住那样的诱惑?
男子身经百战,当然恨得下心那样利用伤害一个无辜人。
他们俩就这样于喧嚣的街头默默对视数分钟。然后灵素转身离开,白坤元也摇上车窗,驾车而去。
没有什么好交谈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未暗,灵素就已经坐在三把拂尘中。
祥子摇头:“你来的越来越早,在逃避什么?”
连他都看出来了。
台上女歌手试音,唱了一句:“关于爱情,我们了解得太少。”
可不是吗?
灵素肚子饿,点了一份香草馅饼,一大杯奶茶,吃得不亦乐乎,完全不顾及形象。果酱流得一手,伸舌头去舔。
邻桌传来低笑声。
灵素不去理会。
男子说:“你似乎过了很有意思的一天。”
灵素被他一句话戳穿,很丧气:“可不是吗?老情人见面,山崩地裂,海啸来袭。”
“听着是很刺激呢。”男子觉得很有意思,笑问:“他是否老了一大截?”
灵素一想,摇了摇头,“不。反而更加成熟充满魅力,我庆幸当年遇到的不是现在的他,不然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妄下断言,不要太相信你的眼睛。”
“那还没完。对方太太指着鼻子骂我妖女。偏偏我还不知死活,大胆预言他们失踪的孩子凶多吉少。”
男子轻笑,“你心肠太好。”
灵素奇道:“你从哪里看出我心肠好?”
“你并未将他们弃之不理。”
“我倒是想啊,可是在场还有其他无关者若干,想甩头就走都不可能。”
“既然是无关者,为什么不能走?”
灵素一想也是,改口道:“看来我尚有一点人道主义精神。”
男子低沉笑声震动心弦,“当时你的心可有激烈跳动?”
灵素想了想,说:“没有。”一点都没有,波澜不惊。除了被童佩华吓出一身冷汗。不过很少有人能不被童佩华威慑住的。
男子又问:“手心可有出汗?”
“没有。”
“鼻子可有发酸?眼睛可有发热?”
“没有,没有,都没有。”灵素笑道:“我只觉得头痛欲裂。原因似乎是我加班三日休息不够。”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表现得不够坚强,不够冷酷,不够从容。”
男子怜爱地注视她,说:“你无须表现得刀枪不入。你只是个女人,你可以放心大胆地示弱。你理应得到疼爱呵护。”
灵素怔了片刻,慢慢笑了。
男子说:“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
灵素点头,“的确,做什么都不要做完人。”
男子笑道:“同你说话,很轻松。”
灵素好奇地瞅着他。男子年轻英俊,气质出众,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可是却愿意默默关怀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不留名,不求回报。
有些权贵阶级也的确高贵。
灵素说:“前天谢谢你。”
男子一笑,“举手之劳。”
“可是含蓄低调,十分绅士。”
“为你效劳,非常乐意。”
灵素笑盈盈地站了起来,走过去坐下。对面的男子约莫二十□□,得体的名贵西装,恍眼一看,神态的确有点像白坤元当年。
但他不是。
白坤元脸上始终有种隔离疏远的客气,灵素当年幼稚,看不出来,回想起来,那就像水面一层冰,看似平常,底下却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