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愣了一下,噗地笑出声来,“白大哥,有事你就请直说。”
白崇光拉开车门,“进来说吧。”
灵素坐了进去。
车内很宽敞,灵素和白崇光面对面坐着。白崇光敲了敲玻璃,司机便把车开动。
真是有钱人的派头。
白崇光开门见山道:“灵素,我听说你有异能。”
话音刚落,灵素就呵地一声笑出来,觉得这个人真是可爱。她的笑声清脆欢快,铃声般悦耳。
白崇光大灵素有六、七岁,忽然给这样嘲笑,面子上挂不住。他从高中就开始交女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接触过?偏偏就是沈灵素这样亦仙亦邪的女孩子让他完全不得要领,给牵着鼻子走。
灵素停下来,问:“他们都说我什么?”
白崇光轻咳一声。这个女孩子,当初见她时明明文静超脱像是出家人,现在斜睨起人来,目光像两道激光,一点不比童佩华那个恶妇逊色。
他说:“我向来是唯物主义者。”
灵素手肘撑在膝上,托着脑袋,“的确,世间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毕竟只是少数。”
这么巧妙婉转的回答,让白崇光对她刮目相看。
“他们说你为人看风水,还可以见鬼魂?”他问。
灵素笑,“有没有说我还能斩妖除魔?”
“看看!还是生气了!”白崇光拍大腿。
灵素轻轻摇头:“他们又没说错,我干吗生气?街坊邻居都知道,我就是一个神婆。”
白崇光仔细盯着她,就像打量外星人,忽然冒出一句:“我还从不知道有这么美的神婆。。”
灵素已经对他的奉承有所免疫,笑着扫了他一眼,说:“够了。你肯开诚布公同我说,我就很高兴了。”
“为什么?”
“当面发问,总比背后腹诽好得多。”
白崇光沉默。
灵素问:“你专程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事的?”
白崇光说:“真不是我主动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部下干的。白家事多,简直是你想象不出来的。”
灵素也有点奇怪,她哪件事做得不妥当,居然让人家来调查她。
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从书包里翻出那日白坤元开给她的支票,递给白崇光。
“这张支票我不能收,还请白大哥转交给白坤元先生。”
这声清脆的“白大哥”让白崇光听着很受用,便接了过来,也没有细问。
白崇光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灵素冲他挤了挤眼睛,说:“其实所有的答案,都写在人的脸上,只是别人看不懂,而我看得懂罢了。”
白崇光又问:“那你看我脸上写了什么?”
灵素一本正经地端详他一番,轻笑道:“疑惑,不信任,愤怒,彷徨,悲痛,失望。”
白崇光惊讶地摸着脸,看他这表情,灵素就知道自己已经说中了。
白崇光终于苦笑了起来。他人前总是一副笑脸,同白坤元的冷脸一样,都是一幅面具。别人看他没心没肺,没想却给这个小姑娘瞧出了所有心思。当初别人告诉他这个女孩子是个堪舆师,他还以为是有人造谣,现在他不信也得信。沈灵素身上是有种神气的灵气。
车开到小区门口停下。灵素拉开车门,停下来对白崇光说:“白大哥,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功利心不重的人,你坚持搅在这里,一定是为了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不清楚你们白家的事,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凡事善恶皆有报,不要只看在眼前,钻了牛角尖。”
白崇光沉吟着,目送灵素窈窕背影渐渐远去。
灵素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母亲与她已经很多天都没有什么对话,甚至很少现身,想必是不满意她的所作所为。可是要管住一颗年轻的心,是多么困难的事。母亲也年轻过,她会了解。
她呼唤母亲:“妈,你不要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母亲淡淡显出一个轮廓,“你知道?我看你不知道。”
“我这同以往一样,不过是助人为乐。”
母亲摇头,一针见血道:“女儿,你动心了。”
灵素吓得一跳。
母亲喃喃自语:“是命躲不过,也该了,也该了。”
“妈……”
“我精力有限,时日不多。你要好自为之。”
“妈你要走了?”灵素恐慌。
母亲说:“我也舍不得。好在你也大了。你能干,又坚强,我对你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妹妹呢?你总得等到她病好再走吧。”
母亲长叹:“灵净……本是不该出生的孩子。我果真逆不过天。”
“妈,你在说什么?”灵素越来越慌张。
“命运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灵素,你不用慌,所有事情都会有答案。”
次日到学校上学,许明正和灵素打招呼,又有些欲言又止。
依照以往的情况,灵素很轻易就可以感知到他的心事。可是她最近给很多事情干扰心神,力量大不如前,努力想了半天,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许明正好不容易说出口:“我,昨天下午本来想把你从医院接回家的……”
啊,那他是看到了。
灵素对他很坦白,“那人是白崇光。”
“我认识。”许明正说,“他是白坤元的小叔。”
灵素说:“他有个姻亲的侄女,叫琳琅,对吧?”
许明正有些吃惊,“这我听说过,不过那个女生好像去世有些年了……”他急刹车。
灵素笑着点点头,“我见着她了。”
许明正有些着急,压低声音说:“灵素,你别玩火。听我的话,白家这种大家族,麻烦得很。”
“你说来听听。”
“这白崇光是姨太太生的,老来子,很得白家老太爷的宠爱。虽然白老太爷死后,白家由白崇德掌权,但是白崇光手上的股票数并不少。白崇德也非常疼爱这个弟弟,对他不薄。白崇德死后,大权又转到了白太太手中。现在传出消息,白太太身体不适打算退下来,她打算给自己选个接班人。”
灵素眼珠一转,问:“白太太患有病,她神智不清,做得了什么主?”
“可是白家其他人一个比一个清醒啊。”
灵素明白小许的意思。分家总是一件麻烦事。
许明正焦急,“我怕你被利用。白太太对亡女是爱得天昏地暗,你又能……我怕有心人利用你这点来对付白太太。”
他这话并不无道理。灵素知道人心才是最最难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