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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口烟进肺里,傅璟三的心慌仍没有改善;他一连抽了好几口才停下来,抬眼便看见霍云江盯着他:“……看着我干什么?”

“突然怎么了?”

“……不知道。”他低声说,“有点心发慌。”

“所以你真的该去体检。”

“知道了!会去的!”他不耐烦道,“我说明天去就明天去……”

傅璟三久违地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他无缘无故地从睡梦中醒来,自己竟然搂着霍云江,像小孩似的蜷着背,紧贴着对方的后背。

房间里很黑,床头的电子时钟散发着幽蓝的光,傅璟三扭过头看了眼,3:42,再过俩小时霍云江就会起来,在他家里人发现他彻夜未归前回去。老实说这有点像偷情,尤其是在对方还拥有法律意义上的伴侣的情况下。

这点傅璟三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难受,即便相信霍云江所说的“合约”,他仍然厌恶这种介入感。

他又埋头回去,额头贴着男人温暖的皮肤,手无意识地搂紧了些。

他梦到那年母亲跳河,他站在姐姐身后,看着陌生人在他们家进进出出,说着许多当时他听不明白的话。后来傅璟三大了些才明白,那是些机关的人,来看他们家的情况,来核实孤儿的身份,给他们发补贴证,顺便因于心不忍将他妈妈的后事一并处理掉了。

傅璟三早记不得自己那时哭没哭——不过大概率是没哭的。

姐姐牵着他,将他护在身后;等到那些人离开了,姐姐才突兀地开始流泪。

她抱着他一直重复“会好的”“有姐姐在”。

傅璟三从来不在意他早死的爹和短命的娘,甚至在十三四岁的时候悄悄地恨过一阵子——为什么把他们生下来,却不管他们不照顾他们,让他们目之所及全是苦难。

他也想过如果他是哥哥,他年长几岁就好了。

突然间梦到年久褪色的往事,傅璟三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愈发搂紧了些,干燥的唇贴在男人皮肤上,有意无意地蹭过两下,像是亲吻。

男人却被他这点动静弄醒了,睡意朦胧地翻身抱住他,沙哑着出声:“……嗯?”

“……”

傅璟三什么也没说,任由他抱着。

男人沉沉呼吸,又说:“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