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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援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古筝,迟骋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池援。

良久,迟骋突然站起来,走到古筝旁边,掀了琴上的盖布,背对着池援说:“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

池援完全没有想到迟骋会主动提及此事,毕竟他曾听戴国超说过,自从迟妈妈去世之后,他便几乎再没有听见过迟骋的琴声了。池援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迟骋还会愿意为他再次将这张沉寂已久的古筝弹响。

池援看着迟骋绑了指甲,手起指落,那首池援在视频里已经听过了无数遍的《高山流水》便从迟骋的指间娓娓而来,依然那样动人心魄,扣人心弦,仿佛这张琴从来就未曾沉寂过。

的确,这张承载了太多记忆的琴从来就未曾沉寂过。每每夜深人静,迟骋思念母亲的时候,他都会抚琴寄相思,只不过他用盖布压住了琴尾处的琴弦,琴声便变得很小,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这张琴再一次铮铮而鸣,连迟骋自己都无比怀念。

迟骋弹得入神,池援听得动容,谁都没有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迟爸爸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客厅门口,无比讶异地看着再一次弹响了古筝的儿子,眼里是难以言喻的泪光。

曲终起手,迟骋正要回头看池援的时候,才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客厅门口的爸爸,他自然而然地站起了身。

因为妈妈的病故和姥姥放弃治疗协议书的签署,他和爸爸之间便有了深深的隔阂。很多事情他现在已经能够理解了,但心中的芥蒂却无法轻易放下。

可看着爸爸四十多岁正当壮年便已经有迹可寻的丝丝白发,还有他看着自己泪光闪闪的眼神,那一刻,他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松了。他在慢慢长大,爸爸却在加速变老。

“爸爸……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迟爸爸万万没有想到,儿子遇见了池援,便遇见了光。听着徐老师一点一滴地讲述着儿子显而易见的改变,看着儿子慢慢地褪去满身的冰棱,他已经欣慰之至,没想到今天,竟还听到了已经从儿子口中消失了三年的“爸爸”这个称呼。

他心里万般的高兴都在这一刻溢于言表,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

池援也回过了神,连忙站起来问了声:“迟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