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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沈承安都要被玛利亚带去与并不熟悉的各类亲戚、朋友吃饭。

他很讨厌这样的聚会。

但那时他还受玛利亚掌控,在她的压迫下,他不能不出席,且不敢有任何怨言。

桑切斯是虔诚的天主教家庭,他们要做弥撒,去祷告沈承安并不太懂的上帝,还要聚餐,与那些看不上沈承安的血统、觊觎桑切斯家族遗产的外支亲戚、股东们一起。

纵然玛利亚的父母极度保守,并不大愿意将家产继承给身为女性的玛利亚,她仍能够装作毫不在意,甚至为了讨好父母以让位给自己的儿子,便将沈承安的姓也更改为桑切斯,把所有轻视沈承安血统的言论都笑盈盈地收纳于心底。

沈承安小时候在中国被看做绿眼睛的怪物,到了国外亦是难以避免,那样中洋混杂的外貌,为他带来了无数异样的目光。抛去极端种族组织,大多数成年人不会在他面前说出“杂种”这样的词汇,但他在学校与社区中往往都形单影只——他的长相在白人圈子里已是异类,而在亚裔圈子里,就总被当做是白人。

沈承安最初到这儿时英语并不好,他被夹在完全陌生的人与环境中,陌生的语言在他耳边环绕,等他终于能听懂一些英语的时候,才终于明白那些他并不熟悉的白人亲戚对着他在说些什么——对他外貌与出身的夸夸其谈。

这些人甚至连中国日本都分不清,却能一次又一次地做出沈承安并不喜欢的亚裔笑话与羞辱性动作,还甚至大言不惭地说出来诸如“你不是亚洲人,你可以被当做是白人”的一类话,言语间充斥了对他血统承认的恩赐,就仿佛白人的血统就高人一等似的。

后来他回国工作,玛利亚不再强求他必须在圣诞节与大洋彼岸的“家人”团聚,他大多时间都一个人独处,消磨时光。

这是沈承安第一次在圣诞节去墓地,当时的盛霜序还只是个穷学生,四处借钱才勉强把妹妹安置到了这个城市最便宜的陵园,因而距离城区的路程非常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