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冰酝眼角耷拉着,看上去恹恹的。

楼玥桥瞥见他头发有些湿,伸手擦了擦,坐到他旁边:“怎么了?”

“楼哥,”鹿冰酝问他,“我改变了很多事情,可是为什么有些人的感情却怎么都不会变?”

他是真的搞不懂,真诚地发问。

楼玥桥却一愣,眼神闪了闪:“……为何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不明白。”鹿冰酝拨了拨那精致的铁匣子,“人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一个枷锁?自由自在的,不好吗?”

楼玥桥看着他,声音低沉:“你不用想明白。”

他移开视线:“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让人想不明白的。何况是感情。”

“说的也是。”鹿冰酝点点头,不再费神去想了。

见着他开怀了一点,楼玥桥唇角也不由自主往上翘:“我们好久没见了。这一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鹿冰酝睨他一眼:“我还等着回来喝你喜酒呢。”

楼玥桥手一僵:“你要喝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喜酒就算了吧。”

“可是楼哥,豫伯伯都催你了吧?”

“你不用管这个。”

鹿冰酝哂道:“还是一个人好。”

楼玥桥不语,盯着他,忽而笑了笑:“你觉得好就行。”

楼星环没有离开履霜院,他在里面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下人吓得纷纷绕道,直到确定房间里面没有什么异样,他才走出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落,他正准备将湿了的衣裳换掉,就听下人说梅姨娘来了。

“星环啊,”梅姨娘看上去有些急,跨过门槛,拉着他看了看,松了口气之余,又疑惑道,“我听他们说你惹怒了鹿公子?”

下人看到履霜院气氛紧张,门大开着,房间里面,凉王在给王妃洗脚,无不揣测他们是不是翻脸了,吓得她赶紧过来了。

楼星环收回手,道:“无事。”

梅姨娘叹了口气:“为娘的地位不高,在外面帮不了你什么。可在家里,我还是要劝你一句。”

楼星环神色淡淡,但也没有走开。

“鹿公子他身份不俗,就算他离开了王府,不是你小爹了,”她殷殷嘱咐道,“你也得好好孝敬他,知不知道?以前我们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他可怜我们,将我们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不然你现在哪儿能这般享福……”

楼星环静静听着。

“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人,”想到刚才下人说的,梅姨娘奇怪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楼星环道。

梅姨娘摇摇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别的我是管不了,可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他不敬,我第一个不同意。”

楼星环有些啼笑皆非,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梅姨娘走了。

楼星环移开桌上的东西,白象牙蹲虎镇纸下,一张纸静静躺着。

谁都看得出来,鹿冰酝对庆王没什么爱慕之意。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平静地交出这张和离书,仿佛给的是一张轻飘飘的废纸,于他而言没多大意义。

可他们相处的样子,温情和谐,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