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看一眼门口见怪不怪的顺宁候夫妇,行了一礼,便招手道:“跟上王妃。”

鹿冰酝上马就走,没有回头,因此也没有看到扶在门框的弟弟面无表情,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歪了下头,脸上闪过一种天真的冰冷。

京城长平的街道,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树上系着的红绸丝带随风扬起,又落下。

扶桑楼的花魁眼睛都哭肿了,忽有所感,开窗望下去。

隔着七月芳菲的树花,绯衣少年远远打马而来。

花魁连忙将手上的花和手绢扔下去,喊道:“鹿公子!”惹得楼下的人纷纷效仿。

花魁道:“前面有贼匪在拦路!公子小心!”

少年置若罔闻,马蹄踏碎了花,沾上了香气。

当真是鲜衣怒马少年过,轻裘缓带,永远冷漠骄矜。

不久,见着一群挡在路上的黑衣人,流里流气,气势汹汹的,鹿冰酝勒马,“吁”了一声,停下来,一双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你们抢亲哪?”

这是去庆王府的必经之路。黑衣人手上拿刀拿剑拿棍,看到他犹如白日见鬼,瞪大眼:“鹿少爷怎么在这!楼小王爷和顾小侯爷叫我们在此拦截迎亲队伍……”

说是见到庆王府的人就乱棍开打,可没说见到鹿公子要怎么办啊!

鹿公子执弓在手,一袭红衣,脸颊白净如枝头新雪,小小年纪,漂亮的脸蛋不知惹了京中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酒楼二楼的窗打开,露出两双错愕的眼睛。正是黑衣人口中的楼小王爷和顾小侯爷。

白衣少年震惊道:“喂你不是要……”

鹿冰酝吹了个口哨:“箭筒给我!”

青衣少年二话不说,稳稳扔了个箭筒下去。

“谢了!改天请你们吃酒!”鹿冰酝将箭筒挂在马腹上,扬鞭走了,将少年们的喊声抛在身后。

一路无阻。

庆王府比鹿侯府还热闹。也是,新娘子终究要接到庆王府来,可不是在新郎府上能观全这场戏嘛。

自鹿冰酝的身影出现,喧闹声都安静了片刻。很快,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开出条路来,上前恭敬道:“王妃。”

一人牵着马,一人跪下去伏在地上,等着鹿冰酝踩下来。

鹿冰酝腰背挺直,眼尾轻轻上挑。

王府的几扇大门都打开了,红毯铺着,脊安吻兽、压脊系着红绸带,来往的贵客中有很多熟面孔,可见这次指婚的盛大和庆王府的诚意。

后面的迎亲队伍终于跟上一点了,喘着气往王府门前赶过来。

一女子站在阶梯上看他,屈膝行礼,笑道:“王妃初进王府,想必羞涩。寻常礼节都不打紧,平安进府就好。”

在场的人纷纷应是。

鹿冰酝俯视她,眉眼未长开就好看得摄人心魂。

侧王妃有些头晕目眩,努力维持住笑容:“王妃下马吧,王爷在里堂候着……”

鹿冰酝不理,伸手摸出三支箭,拉弓搭上,嗖的破空声中,长箭凛冽地掠过为首侍卫的脸,远远就射中了花轿的门,惊得轿夫一抖。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和喧哗。

侧王妃凝住笑:“王妃这是何意?”

少年似笑非笑地看她:“去邪气,给下马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