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稍作洗漱,便在那唯一的一张软垫上和衣躺下。
那软垫狭窄,平日里大约也只容一人平躺,二人试了试, 只得单手枕于脑下侧身而卧。
屋内灯影微微颤动, 灯芯偶尔发出微不可闻的噼啪声,白毛蹲在窗框上,时不时轻轻扇一下翅膀,除此以外, 周遭再无其他声响。
解无移安静地闭着眼, 长睫微微颤动,白净的脸庞在昏暗的烛光中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季青临盯着他, 看得有些入神,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平稳呼吸,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
忽然,解无移的双眼毫无征兆地睁开,与他四目相对。
季青临吓了一跳,忙往后缩了缩脑袋,心跳扑通扑通如擂鼓一般。
“睡不着?”解无移轻声问道。
季青临心虚地眨了眨眼,胡乱应道:“啊?不,不是,在想事情。”
解无移道:“想什么?”
季青临被他说话时带出的气息弄得鼻尖发痒,一时忘了身下这软垫十分狭窄,随意翻了个身,直接便把一半身子悬在了软垫之外。
解无移伸手拽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回拖了几分,这才止住了他摇摇欲坠之势。
季青临盯着屋顶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找出一件“事”来,道:“我在想,不知道银锣现在怎么样了。”
解无移道:“为何忽然想起她?”
季青临摸了摸鼻尖,心说人果然还是不能说谎,这说了一个就得用第二个去圆,可话已出口,便也只能顺着编下去,于是讪讪笑道:“哦,这不是许久未见了嘛。”
解无移沉默片刻,道:“不过数日而已。”
不知是不是季青临的错觉,他总觉得解无移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奇怪,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目光恰好与解无移对上。
季青临认真分辨了一番,并未在那眼神中看出什么异样,倒是看出了几分等他继续解释的意味。
季青临心中苦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扯道:“嗯,虽然只是数日不见,但往常在府中看惯了她天天在面前晃悠,如今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嘛。”
这话倒也不全是胡诌,季青临虽是有四个姐姐,却都出嫁的早,家中并无与他年岁相仿之人。
自从银锣到了季府,两人便几乎日日相伴,加之银锣一贯待他极好,对于季青临而言,银锣倒比那四个姐姐更像自己的亲姊妹。
解无移似乎是认真品了品他话中意味,好半晌才继续开口道:“不习惯,以至于夜不能寐?”
季青临顿时语塞,心中叫苦不迭,心说这随口扯的一句话怎么就越解释越不明白了呢?
他与银锣亲近是真,心中记挂也不假,但若说是短短数日不见便因此夜不能寐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但话已至此,他又不能说方才只是盯着解无移出了神才未入睡,只得张了张嘴又闭上,半天没挤出一句话来。
解无移见他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以为他是羞于启齿,便移开了目光,道:“你想见她?”
季青临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啊”了一声。
片刻之后,忽然感觉身旁软垫起伏了一下,转头一看,解无移已是翻身下了软垫,一言不发抬步出了屋去,还顺手带上了屋门。
季青临:“……”
这是何意?
他愣在原地想了半天,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跟出去看看,便听见外头传来“砰”的一声响。
季青临一惊,可还未等他起身,已是听见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后便见解无移推门而入,重新走到软垫边躺了下来。
季青临忙问道:“你出去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