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季青临大为吃惊,抬眼看向解无移,便见他也正盯着自己,霎时垂下眼去红了耳根,心下暗道丢人,实在丢人,挪用旁人诗作未注出处也就罢了,还被原作当面抓了个正着,简直……恨不能找根绳子自挂东南枝。

暗自懊恼片刻后,他到底还是打算直面,探身极快地从银锣手中将那纸张抽来,仓促地揉成一团道:“这,这首不算。”

解无移忽然毫无预兆地轻笑了一下,伸手从季青临手中把那纸团拿了回来,缓缓展开捋平道:“算,为何不算。”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长睫之下,原本冰雪似的眸光像是融化了一般,柔和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这人笑起来……可真好看……

季青临不由看得呆了,手还在半空中保持着方才握拳的姿势。

“公子?”

银锣的声音拉回了季青临的思绪,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盯着解无移看了半天,连忙干咳一声眨了眨眼,强作镇定地看向银锣道:“怎么了?”

银锣苦笑皱眉,这一个两个的今天都是怎么回事?先尊的诗被公子挪用,丝毫未有不悦也就罢了,竟还一反常态地露出了笑意,而公子更是离谱,一瞬不瞬地盯着先尊,像是丢了魂似的。

季青临见银锣面色古怪,这才又想起方才的事来,鬼使神差地从手中铜钱中拿出一枚,心虚地塞到解无移手中道:“那,这篇算你的。”

解无移一怔,低头看向掌中那枚铜钱,缓缓握拳攥在了手中,颔首轻声道:“好。”

第24章 寄雁传书谢不能

季青临见他收下,这才觉得方才的尴尬缓和了几分,微微松了口气,把手中的一捧铜钱往银锣面前递去。

银锣如临大敌:“干什么?”

季青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你那吧,你也知道我这人总是丢三落四,放我身上别一会又给弄丢了。”

银锣哭笑不得,咬牙看着那寒酸至极的一捧铜钱,真是恨不得抓过来一把扔到朱司理脸上。

朱司理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赶紧将手中那破匣子倒了个底朝天,递给了银锣赔笑道:“用,用这个装吧。”

银锣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接过那破匣子,将季青临手中的铜钱一把抚了进去,关上匣子道:“行了,走吧。”

她强忍住把那破匣子摔个稀巴烂的冲动,夹在腋下转身往门外走去。

季青临也绕过了桌子,与解无移并肩向外行去。

朱司理赶紧跟上,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妈呀,可算是有惊无险地把这一上午给熬完了。

到了前堂,季青临发现人果然已经多了起来,堂中桌边坐着的都是锦衣华服的老爷公子,旁边立着自家的小厮仆从,手里抓着个木牌子,似是在排号。

原本空着的十二窗口中此时已是各坐了一名朝奉,脸上傲慢神情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般。

看着那些个老爷公子,季青临不禁奇怪道:“他们看上去好像都不像缺钱的样子,也是来当东西的?”

身后跟着的朱司理一听,顿时很想插一句:其实公子你看上去也不太像缺钱的样子……

当然了,他是不敢这么多嘴的,心中估摸着这小公子对典当这一行不熟悉,他抿了抿嘴,走上前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这里不单单是往里进东西,也是往外出的。收进来的东西会保存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物主可以随时续当或赎回。但是一旦过了那期限,就被称作‘绝当’,自此这东西就不归原主了,咱们裕兴禄会将它转卖出去,人人都可出价,最后价高者得。”

说着,他扫了那些老爷公子一眼,有几个眼尖的熟客看到朱司理,立刻客气地起身拱手冲他打招呼。

朱司理冲他们点了点头,忍不住有些得意地对季青临继续道:“能进咱们裕兴禄的可都不是凡品,样样拿出来都是能让他们抢破头的好东西,今日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等前两日刚刚绝当的一件珍品。”

季青临好奇道:“是什么?”

朱司理凑近了几分,压低音量神秘道:“季贵妃幼年时的墨宝。”

“季贵妃……”季青临嘀咕着,努力回忆自己在宫里是否见过这一位。

忽然,他猛地反应过来:“季贵妃!?”

朱司理见他这般反应,以为他惊讶于此物的珍贵,愈发得意道:“可不是嘛,这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听闻这位季贵妃可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啊!当今圣上后宫佳丽无数,却独宠这位贵妃娘娘,甚至不顾祖制在短短几月间将她连连升至贵妃。你想想看,若是哪位朝臣得了此物,寻个机会进献给陛下,必使龙颜大悦,前途无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