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是齐天大圣吗?是不是来打妖怪的?”

许相臣一愣:“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小女孩肉乎乎的小手一抬,指向被许相臣扛在肩上的大香蕉:“你有金箍棒。”许相臣反应了一瞬间,颇有些哭笑不得,举起陆丰理来像模像样地甩了两下:“没错,我是。我会保护你们大家,别怕了!”

小姑娘一听这话,却好像更委屈了,眼泪都断了线,向许相臣哭诉:“大圣!妖怪把我哥哥抓走了!你会救他回来吗?”可能是觉得自己哭得太不像样了,小姑娘嗓子都憋哑了,故意压着哭腔:“求求你了,大圣,我把我的零花钱和哥哥的零花钱都给你,你让他回来吧!没有他我快要活不下去了……你有时间吗?我也可以等等……求求你了。”

许相臣这次沉默了更久,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萍,只是心里憋的难受,他能够救回苏蛟吗,恐怕不行,他没有能力,小男孩也确实已经死了,苏蛟不是玩家,他已经没有复活的机会了。

许相臣根本没有办法给她事到如今已成定局的人生,带来哪怕一点点改变。

“会的。你一定要等着,这里的妖怪太难打了。”许相臣抱了抱小女孩,轻轻抚摸着她早已经黏腻不堪的脑袋:“大圣一定会把哥哥带回来的,也一定会保护你的,不要害怕。”

即便无法改变,也总比绝望更好,许相臣明白小女孩也许在游戏中也根本活不了多久了,如果让这最后的一段时间也都活在无望之中,实在太残忍了。

再回头时,才发现张清野一直在看着他。

满怀希望地等待,永远比毫无希望更让人难以接受。

张清野比谁都更清楚,在他眼里许相臣总是这样的,总在有意无意地给他人新生的希望,让早已经被世界丢弃在阴暗角落里的他们在某一个瞬间,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得到摆脱过往的一切苦难,以为可以幸福。

许相臣太温柔了,他对外有一面棱角,那么强硬,天不怕地不怕,被他保护在内里的人却能够活在独一无二的温度里,被珍视,被记挂,被爱,可他又是是那么脆弱,脆弱到一旦输了游戏就荡然无存了,在现实面前仿佛不堪一击。

两情相悦又怎么样呢?张清野想,只要张燃还活着一天,只要许相臣还想要正常的生活,他们就不会有结果的,如果游戏输了呢,如果许相臣也被当做筹码带走了要怎么办?他的生活已经是一团糟了,和他在一起,只会让许相臣也沾染上这些黑色,他会甘愿吗?他会不会恨上自己?

如果许相臣认识到了他的过去,他最黑暗的一面,也还会像现在这样在意他吗?还是像欺骗苏萍一样,让他永远活在幻想里,活在美梦当中?

他们中间隔着千沟万壑,两个绝对不可以在一起的,还想要什么结果?他到底还在等待什么犹豫什么?

就只有这一次了吧,张清野心想,这一次就让他再好好看看许相臣,等从埋骨之城出去,两人便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里吧!趁一切还早,趁他们都还没有非对方不可,让一切都结束,是他离开也好,是彻底拒绝也罢,他都不应该再仗着许相臣的喜欢纠缠不清了。

许相臣不知道张清野心里的千思万绪,摸摸鼻子,又从地上拽起几根朵小花,三两下编了个小花环给张清野,这一刻他就好像还是那个疼爱孩子的父亲,小心翼翼将花环带在面无表情的张清野脑袋上,看后者没什么反应,这才笑了笑,发自内心地赞美道:“你真好看。”

张清野本来长相就清秀,眉眼都精致,这个年纪还没有长大以后得男子气概,配着鲜花就像个小女孩似得,倒是真的好看。

许相臣没忍住,捏了一把他的脸,出乎意料的,这人也没有排斥,这让许相臣更加高兴了,看来这些日子的爹,他没白当,比起从前在学校里张清野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现在的张清野对他可是亲近太多了:“咱们走吧。”

后者难得点头应和着,还主动拉起了许相臣的手,这让两个人的耳根都红了一下。

山中小路实在太长,好像没有尽头似得,厚厚的草木和越来越黑的天色,使得几人根本无法看清周围,许相臣将【食米的鸡】已经召唤出来了,这样一来,一旦周围有了致命危险他便能够立刻收到系统的提示,也算是半个警报器。

所有人的神经都崩地很紧。

许相臣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这点不对劲,主要来自于苏萍突然的一声欢呼,在黑暗之中一声欢快大笑实在是吓人,许相臣一瞬间汗毛都立了起来,回头就看见小姑娘朝着自己跑过来,脚步里满是欢喜:“大圣大圣!谢谢你!”

许相臣忍不住将被她拉住的手脚往回缩,尽量平静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哥哥回来了!你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大圣!”女孩天真的脸在这时候仿佛成了什么狰狞的怪物,让许相臣忍不住后背发毛:“什么意思?”

“你哥哥在哪?”张清野皱着眉头,手里的叉子已经拿好了,顺着小女孩的视线,几人回头,看见秦恩同样茫然的脸。

“秦恩哥你让开一点,就在我们身后啊!哥哥快出来谢谢大圣!”

“咦?哥哥呢?”

小女孩在原地转了两圈,他俩就是走在最后的,秦恩身后分明空无一人,听到几人的对话,他也觉得有点害怕了,赶紧背过身看了一眼,转过身的一瞬间,却听见了苏萍更加惊喜的一声:

“看,大圣,哥哥在和你打招呼呢!”

“他爬到秦恩哥背上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