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后。
直到死,玄昙都没能再见到曜一面,刚开始还能零星从狱卒口中听到曜的消息,到后来连消息也听不到了。
最后一次狱卒告诉他:安亲王和王妃恩爱了一辈子,王妃对王爷言听计从,王爷也从来没纳过妾,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虽然对象是两个男人,却也渐渐被众多普通百姓接受,甚至被不少人羡慕着。
“一生……一世……一双人……”玄昙沙哑的嗓音呢喃着这几个字,陷入了片刻的失神中,失神过后就是无边愤怒和怨恨。
那种被人夺走所爱却无能为力,还要看到仇人志得意满的痛苦,已经让他陷入疯狂之中,他咆哮着,不顾一切想要挣脱锁链,却只是枉然。
曜飘在空中看着牢房里形容疯癫的玄昙,对于玄昙的身份表示怀疑,那个一身圣洁气息的玄昙,怎么就变成这幅鬼样子,那浑身的报社气息,说他是妖邪里的oss都有人相信。
“主人,我感觉神血要毁灭世界了,要不我们撤了吧?”
“不急,还有一次机会没用呢,等他死了再给他重生一次。”
“咦?这次重生到谁身上?”
“就他自己,不过把重生时间定在和我相遇的一年前。”
“好哒!”
当玄昙某一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已经不在牢房之中,穿透了身体的锁链消失不见,被废掉的手脚也完好如初,四周的景象陌生而熟悉,这是……他在无相寺居住的山洞?他又回来了?
玄昙立刻站起身走去山洞,正好在洞口撞到了小沙弥。
“见过玄昙师叔,师叔这么急是要去那里?”
“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太子殿下?殿下当然在东宫啊。”
“东宫?”玄昙脸色微变,难道殿下已经走了,玄昙连忙着急的问到:“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什么走不走的?太子殿下都没来过无相寺。”
小沙弥的话让玄昙愣了一下,随后问到:“现在是那一天?”
小沙弥有些奇怪的看着玄昙,他怎么觉得玄昙师叔闭关闭傻了,表面上还是认真的回答到:“天宝一一二年,六月五日。”
“天宝一一二年……”玄昙回忆了片刻,这不是曜来无相寺的前一年吗?这会儿他确实应该在东宫。
虽然还未到时候,玄昙却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曜,正好很快就是皇帝的寿辰,每一年皇帝寿辰都会请无相寺的和尚进京祈福,这一次玄昙主动请求前往。
紧赶慢赶了一个多月,玄昙赶到了京城,宫中修建有善佛殿,正好与东宫相对,位于皇宫的西方,专供无相寺的僧人念经祈福,玄昙一行人都被安置在了其中。
离寿宴召开还有两日,后宫之中妃嫔众多,僧人走动多有不便,所有僧人都选择了在殿中休整,只有一人例外。
当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善佛殿,朝着东方掠去,很快潜入东宫之中,没有惊动任何侍卫。
太子寝殿之内落针可闻,隐隐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传出纱帐,寝殿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玄昙身形没入其中,又轻轻的将窗子合上。
透过灯笼朦胧的光,玄昙看见一道身影侧身躺在纱帐后面,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现在终于有了再见面的机会。
玄昙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抬手捏住床边的纱帘,缓缓揭开,显露出曜的模样来。他的眼眸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锦被,锦被的弧度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因为侧身的缘故,衣襟散落开一块空隙,露出他纤细的脖颈和形状明显的锁骨,白皙的手臂搭在被子上,睡的很安稳。
玄昙见到这一幕,喉头无意识的滚动一下,他手中出现一颗碧绿色的药丸,放在曜的鼻尖,等曜呼吸了几息,梦香丸起了效果,玄昙终于按捺不住吻上曜的嘴唇,他吻的很轻,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从嘴唇到脸颊,再到脖子,没入衣襟,一寸一寸,诚心膜拜。
从今以后,他不信神仙不信佛,为卿疯魔为卿活。
熟睡中的曜似有所感,无意识的喘息一声,眉头轻蹙,想要醒过来却怎么也无法苏醒,渐渐开始焦躁。
玄昙放开曜,替曜整理好衣衫,手指按在曜的眉心,缓缓抚平那一抹不安,低声呢喃到:“不要畏惧我,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最后吻了吻曜的手指,玄昙侧身躺在曜的身边,伸手将曜抱入怀抱,温热的怀抱感染了曜,曜很快就再次熟睡过去。
第二日,曜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玄昙的身影,他起身走到铜镜前,撩开衣襟,看到一个淡淡的红色吻痕映在锁骨上,这是玄昙刻意留的,为了报复曜曾经与卫一颠倒和合,只是这报复在心上人面前太过无力。
曜合上衣襟,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把死士召到了寝殿里,玄昙再想夜袭就难了,不过玄昙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偷偷摸摸占曜便宜,接下来两天他都没出现,直到寿宴开始。
寿宴当日,皇帝坐在上首,文武百官陪坐在下首,太子曜就坐在皇帝的右下方,为了显示对佛门的尊崇,玄昙的位置被安置在了皇帝的左下方,正好正对着曜。
从自己出现开始,曜就感觉到一道隐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目光深沉,热烈还有种势在必得的感觉,曜在文武百官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对面的佛门高僧身上,却只看到玄昙低眉垂目,一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淡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