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照进禅房,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影,曜睁开眼,看见洁白的帐顶,边角的地方绣了一枝青竹,这是司曜喜欢的东西。
曜目光下移,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床边,背着光的缘故看不清容貌,却给曜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殿下既然醒了,贫僧这便告辞了。”
玄昙站起身准备离去,现出半张圣洁的面容,夕阳映照下好似会发光一般,曜如梦初醒,连忙起身拉住玄昙侧腰的衣衫。
“大师且慢。”
许是因为动作太猛烈,曜刚说完又咳嗽起来,表情有些微痛苦之色,拽着玄昙的手却没松开。
玄昙眉头微皱,按住曜的手腕,以一种柔和但坚决的态度将自己衣衫解救了出来。
“不知殿下还有何事?”
曜的目光在玄昙捏紧佛珠的手指上顿了一下,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若无其事的询问了一句:“是玄昙大师救了我?”
“贫僧只是略通医理,给殿下开了一副调养的方子,算不上搭救。”
“早就听闻玄昙大师佛法高深,没想到医术也不凡,正好我带了上好的银针来,可否让曜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殿下有病在身,无需如此麻烦,贫僧还需回复方丈,先行告辞了。”
曜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还是点了点头,玄昙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之后离开了,看起来竟有几分急切。
一直到出了禅房,玄昙才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位太子殿下的时候他总有心慌的感觉,越靠近越心慌,这种情况自他修习佛法以来还从未发生过,也不知是何缘由。
目送玄昙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曜脸上的失望一散而空,瞬间恢复了冷淡的模样,他走下床开始穿外衫,方才他都只穿着贴身衣物与玄昙说话,难怪玄昙的目光一直低垂着,还真是正经过了头。
等到曜穿好了衣衫,等候在外面的卫一才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原本煎药这种事不该死士来做,但是照顾曜的侍女都被留在了山下,只能由他代劳了。
卫一先是半跪在地上行了一礼,得到曜的应允后才将药汤端到曜的面前。
“殿下,药煎好了。”
“我睡了多久?”
“半日。”
曜点了点头,情况比自己预料的好点,看来玄昙的方子效果不错,当即接过卫一手中的药碗一口喝了,好苦,曜立刻蹙起了眉,却也没说什么,借口自己要休息打发卫一出去了。
“殿下,祈福的事宜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
曜穿着繁复的朝装,走进已经特别布置过的佛堂,卫一递上三根粗香,曜拿着香对着佛像拜了三拜,然后跪在了中央的蒲团上开始念诵祈福辞。
佛堂两边盘坐着无相寺的僧人,在曜祈福的时候他们也转动佛珠念诵经文,为社稷,为苍生,为黎明百姓祈福,殿内的气氛一时肃穆无比,所有人都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玄昙坐在右手边第一个,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曜的一举一动,冰肌玉骨,眉眼风流,确实称得上风华绝代,但他一心向佛,怎么会被区区皮囊迷惑,司曜身上一定有其他古怪!
无相寺虽然钻研佛法,但也推崇降妖除魔,济世救人,要做到这一点靠念经是不行的,还需要力量,所以无相寺的和尚大多都是武僧。
玄昙天资出众,各方面皆为同辈第一,是最合适的衣钵传人,偏偏老方丈临死前算出他命中有劫,还是僧人中十分少见的情劫,只有斩断情劫,方能修成金身。
这些时日玄昙一直在推敲出现在司曜身上的不寻常是何缘由,总算在老方丈的遗言中找到端倪,莫不是他的情劫要应在司曜身上?
……
念了一个时辰的祈福辞,曜的膝盖都跪疼了,总算把这件事完结了,他从地上站起来,目光看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玄昙,神色温和的询问到:“听闻无相寺后山景色一绝,更有月牙泉水泡茶滋味无双,不知玄昙大师可愿意领我去见识一番?”
“……好。”
曜没想到玄昙竟然一改前几天避之不及的风格,痛快的应了下来,他打量了玄昙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脸上的真诚更真了几分。
玄昙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司曜真是他的情劫,那便不是能躲掉的,他且静观其变,看看曜到底要做什么。
汩汩白雾从烹茶的水壶里冒出来,缭绕在曜精致的面容上,曜伸出白皙的手掌提起水壶,将水缓缓注入茶壶之中,如此循环了三次,方才将茶水倒入白色的瓷杯之中,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仅仅是看着便是一种享受了。
“玄昙大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