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环虚撑着胀痛的头从床上坐起来,入眼之处满殿狼藉,每次他牵丝蛊发作之后便是这样,羽环虚已经习以为常。

清醒之后,羽环虚习惯性的朝着手臂内侧看去,寻找那一小块青色印记,却惊骇的发现那一块伴随他十几年的青色印记竟然不见了,他身上的牵丝蛊……没了!

到这时,被忽视的零星的记忆才挤入脑中,昨晚经历的一切开始回放,最后停顿在曜将药塞入他嘴中那一幕,所以是曜救了他,那……曜呢?

羽环虚猛然朝身侧看去,果然看到曜昏睡在床角,纤细的脖子上出现了几道狰狞的掐痕,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手臂被划破一条口子,这会儿虽然凝固了,但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大片衣袖。

羽环虚脸色大变,立刻朝着殿外呵斥一声:

“人呢?都死了吗?”

赵公公抹着汗走进来,小心的避过翻倒的屏风。

“殿下有何吩咐?”

“马上去叫太医来,来晚了提头来见。”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赵公公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外面等着的宫女得了命令开始进来收拾,每个人都动作小心,连呼吸声都不敢大了,生怕触怒了此时正在气头上的羽环虚。

羽环虚却没心思管他们,此时他的眼底心底全都被一个人占据了,这殿里收拾好还需要一些时间,他干脆将曜抱起来,送到了旁边偏殿里的床上,然后便是焦急的等待。

好在赵公公记挂着自家的身家性命,太医来的很快,请的还是太医院最有威望的徐太医。

“下官拜见——”

“少废话,快来看看他如何了。”

徐太医的胡子抖了抖,走到床边开始给曜把脉,把了三息没反应,六息还是没反应,时而皱眉时而摇头,看的羽环虚心逐渐下沉,神色也愈发阴冷。

赵公公跟在羽环虚身边几年了,深知羽环虚发怒的可怕,忙不矢开了口:

“曜侍人到底如何了?你倒是说话啊!”

“曜侍人身上这些伤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徐太医摸了摸胡须,叹了一口气,他在宫中见过的宫嫔数不尽数,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却远不及眼前这人,然而天妒蓝颜,任谁见了都觉得可惜。

“侍人的身体亏空已久,应该是旧伤堆积,已经损耗了寿命,活不了几年了。”

“旧伤堆积?他怎么会有旧伤?”

曜出身玲珑坊,又拥有惊心动魄的美貌,只要风泽息不是想不开,就断不会为难他,后来进了世子府……世子府……羽环虚喉头哽咽了一下,显然又想起了绮陌会当日,他撺掇厉延庭射出的那一箭。

心脏突然被拽紧,羽环虚哑着声音开了口。

“这伤可是他肩上的箭伤,两月前他曾中过箭。”

徐太医摇了摇头。

“曜侍人身上的伤并非一朝一夕造成,而是多年积累,又没有好好休养,这才落下了病根。”

多年积累……羽环虚才发现他对曜的过去一无所知,只能看向徐太医。

“我应该怎样做?”

“曜侍人现在的情况好好调养还能多活几年,下官随后会为曜侍人开一个调养身体的方子,殿下让人按时煎服便可。”

“没问题,赵德,一会儿拿了方子就去抓药。”

“是”

徐太医顿了片刻,宫里人人谨言慎行,这话本不该他说,但他实在不忍心看这样一个美好的人死在这腐烂的宫廷里。

“殿下,曜侍人的伤需要静养,皇宫不是一个好地方,殿下最好能送曜侍人出去。”

羽环虚沉默了下来,他自然知道宫里不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却不舍得就这样放这人离开。

“我知道了,赵德,送徐太医出去。”

“下官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