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二郎急忙拿着竹条,穿过水桶的横梁,虽然是站在阳光之下,却在这一会儿,水面上就结了薄薄地一层冰,透明而又亮晶晶。
将水桶往自己这边提了又提,几乎是肖二郎一个人提着水桶,看着走在前面艳姐骨瘦如柴的身子,一件破棉袍,边角处露着棉花,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
燃烧着的烛头,棉芯冒出一缕缕黑烟,两人冻僵的手笼在其上,就像一个灯罩子一般,却感觉到了温暖。这是艳姐冲掌事者要出来的一块蜡头,无有她人发现之时,成了两个人的暖手宝。
一边烤着蜡头,分享着热度,艳姐一边四下里看着,时不时的用缓过来手,捂一下肖二郎两个通红的、看似很热乎,实得冰冰凉凉的脸蛋。
肖二郎的手早都生起了冻疮,红肿的要命,也就是倚仗着肖二郎天生的皮糙肉厚,能吃苦,这要是换成一般人家的小姐,早都活不下去了。难怪报上肖珍珠病死了之后,姑姑再也没有过来察看。
小别也是别。
离别的滋味儿不好受。
肖二郎知道还会来此处看望艳姐,但是,这初入宫就关到这里做苦役的一百多天里,可以说,没有艳姐的关心跟帮助,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熬过来?虽然,艳姐如鲠在喉的话,与她不吐不快,听得她无比震惊!
禁不住抬手摸在艳姐生出了白发的头发上,粗拉拉裂出无数细碎小口子手,竟将头发代起了好多根,仿若起了静电一般。
“一定要等着我!”肖二郎低低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的指天发誓还没有完,她真的不敢!”
“二郎,谢谢你,相信我!”
艳姐圆圆的一张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占去了三分之一。虽然年老色衰,但依然可见她的美,如阳光下躺在草垛上晒着太阳的桔猫一般,惹人怜爱。
或是世间的事,有因有果,总有一个出现在你生命当中的人,无条件倾听你的心声,决定为你出头鸣冤!仿若在三生石上商量好了的一件事,只待时机到,她就会登场。
肖二郎本就被齐安平、卷昊等人喊成男人婆、夜叉,爱打抱个不平,若不是生得这般的性子,出手救了孔宁儿的半条命,却被反咬一口,也不至落得如此。
然而,即便是落得如此,却也没有个完,又接手一桩陈年冤案!
而这一桩冤案,若是翻起来,恐怕是得让这皇城翻个天,集体炸锅,她肖二郎有这个胆量吗?拭目以待!
翌日。
逢着辰时渐末,巳时将出,明媚的阳光从云缝中当中挤出,看不清轮廓,薄薄又淡淡的洒落。
数十人横拉一排的站在门口前,不是让这帮人集体出来晒太阳,而是在企盼着奇迹的到来。
穿着看不出颜色的破棉袍,将生出了冻疮的双手抄进破袄袖子当中,滞纳、僵硬的脸上唯有一对眼睛紧紧盯着大口门处,流露出极想出去的神情。
远远看去,景致浑然天成,宛若狂风暴雪后,一大群出来晒太阳的企鹅。圆滚滚的身子可不是胖的,那都是将破被子扯个稀巴烂,将一团团的破烂棉花塞到其中,阻挡着寒风。
哗啦
一声响过,大门的锁链从外而开,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唰唰唰
数十双眼睛,若晴空当中的闪电,直闪向走进门来的姑姑,一个管事者在前,其余三位随后。
“人员都到齐了吗?”姑姑招手院中的管事者问道。
“到齐了。”管事者依然是穿着昨日的那件老绿棉袍子点头哈腰道。
“咳咳,咳咳”姑姑清着嗓,抖落开手中皇后的懿旨,众人皆跪地叩首接旨。
“奉天承运,前日皇帝诏曰:沈梅棠,名门佳媛,人品贵重,资性聪慧,训章礼则,幽贤表质,册立太子妃,赐与太子同住在延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