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泽说:“不,陛下您不要这么说。”姬瑾荣是个出色的君王,他知人善任、勤勉为政。只是姬瑾荣接手的本来就是烂到根子里的大周王朝,那是座将倾的大厦,即使姬瑾荣再怎么厉害也无法改变。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姬瑾荣记挂着的依然是受寒的百姓。
思及往事,徐清泽眼含泪光。
“陛下,其实看到镇国将军那样做,我心里有些痛快。”徐清泽说。
姬瑾荣一愣。
“那种腐烂到根的王朝,早该毁掉了。那些不把人命当人命看的皇亲贵胄,那些只想着敛财和享乐的贪官污吏,那些迂腐不堪只会清谈的顽固书生——那些仗着权势地位鱼肉乡里的豪强乡绅——那些贪生怕死只懂争功的地方驻军——”徐清泽一字一字地说,“都毁掉了才好。”
姬瑾荣登基时,他们将年号定为“泰安”,求的是河清海晏、国泰民安。可当他们真正着手去改变那一切,却阻力重重,步步艰辛。姬瑾荣病故那一年,就是有人恶意驱逐民众,让他们无家可归、露宿街头,造成各地冻伤、冻死了无数人,以此来胁迫他们停止“变革”。
姬瑾荣出不了宫门,徐清泽出得了。可徐清泽不敢告诉姬瑾荣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告诉姬瑾荣他们的未来是多么险恶而无望,即使有魏霆钧坐镇也无济于事。
魏霆钧玩不过那些黑心的混账。
那些混账不在意百姓生死、不在意献出城池,而他们在意。
所以他们被死死压制着,几乎无法前进半步。
现在他们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
眼前的姬瑾荣健健康康,面色白皙之中透着红润,眸光明亮,眉头舒展,任谁看了都会夸一句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徐清泽将当年的一切说了出来。
说完以后,徐清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姬瑾荣也陷入沉默之中。
他知道徐清泽和魏霆钧在外面万般险恶,但也没想过那世道真的险恶至此。在他大行之后,各种动-乱和各种“诛杀恶獠”的声音更是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