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相处后,不知道是神经绷得太紧反而镇定下来,又或者因为温勉表面看起来一直很和善,二者之间的气氛慢慢和缓,偶尔仿佛还有种奇妙的默契。
当然贺惊帆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肯定都是因为温秋凉和温勉长得太像了。
有时候他产生了一种和师弟一起下山游历的错觉,惯性的想要唠叨两句。只是熟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望见身边人高挑的身影,和在不微笑的时候被睫毛遮挡住光线、浓黑到让对视者心生恐惧的漠然双眸。或许当温秋凉面无表情的时候,他崭露出来的才是真正的他,而不是嵌套在人皮上的一个状似温柔的假象。
他不是温勉。
心脏因为这样的落差猛然间加速跳动几下,贺惊帆屏住呼吸惮于露出端倪,小心翼翼的告诫自己。
你的身侧,站着你的敌人,而不是你可以交付后背的同伴。
“到了。”被贺惊帆警惕的年轻人突然停了下来。温勉抬起手,盘旋在被灯火照亮的夜空中的白鸟鸣叫一声,乖巧停落在他的手臂上。
温勉回身的时候,贺惊帆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目光。
两个人的视线仓促的对在一起,贺惊帆克制住没有后退,心中一阵莫名的惊乱——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感到紧张,明明之前温秋凉用温勉威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执剑的准备。
贺惊帆当然知道才刚碎丹成婴不久的自己绝不会是一个大乘期修士的对手,但打不过又如何呢?修士逆天而行,天地之间万物为刍狗,总有一天事到临头,需要拿着一纸或轻或重的性命、去为自己为他人搏一条生路。
可能是红崖城的灯光太明亮了。
明亮到它们像是星星一样落在温秋凉的眼睛里面,在他难以掩饰的敌意当中,黑发垂腰的青年仅仅是笑了笑。
不是轻蔑,不是嘲弄。
而是某种更加复杂的东西。
“你现在想要杀我还早呢。”站在他对面的人轻轻说道,“在那之前,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话一说完,温勉毫不遮挡的转过身,将后背暴露在贺惊帆面前。他用没有举着漆鸹的那只手敲了敲前方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