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瑞麒此刻的表现是完美符合所扮演的身份的,一个世袭的锦衣卫。
“如果让你去处理西南江湖之事,你打算怎么做?”许显纯问道。
“分而化之,挨个击破。”
许显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好!和九千岁所想到的办法一模一样,明天和我去见九千岁,到时候好好讲讲。如果能让他老人家满意,那你去西南一事就板上钉钉了。九千岁提拔人可不看资历,只要事情做得好就能升,要是到时候你把西南处理得让他满意。”
“你好好琢磨,如此大的功劳够你升几级。”
此话倒是真的,魏忠贤从来不看资历,只看对他有用没用,有用就是提拔,没用就踢到一边。
当然,这个有用一方面是真正做事的能力,另一方面是拍他马屁的能力。
二者具备其一,那才能在阉党内混的风生水起。
“谢大人给我机会,卑职感激不尽。”
滕瑞麒忙不迭道谢,他现在的身份很尴尬,作为一个火速晋升上来的锦衣卫中层新人,在锦衣卫内没有人脉没有关系,与同僚关系一般般,完全靠着老大是许显纯所以无人招惹。
但是,从中层到高层,从千户到指挥佥事是一个巨大的跨越,除了苦熬资历外还需要对同僚的情况清楚,不然以后怎么指挥他们。
不出意外,滕瑞麒在千户的位置上熬个七八年就稳稳晋升了。
可真等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所以他必须立下泼天大功,让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阻拦他晋升,以火箭式爬上去。
而许显纯为什么肯提拔滕瑞麒,一个是他认为这个年轻人懂事,会做人,第二个则是能力出众。
审讯杨涟不提,虽然有纰漏,但大家都没发现,也不能怪他,只能说杨涟实在是老狐狸。
但船帮与袭杀冯禄均做的漂漂亮亮,让许显纯脸上有光。
最重要的则是他发现滕瑞麒没有飘,始终摆得正自己的位置,对他保持尊重,对他的恩情也记在心里。
今天他来到千户所滕瑞麒但凡有一点飘起来的迹象,他都会只字不提西南之事。
提拔人是希望在阉党内与自己互为照应的,而不是找人膈应自己的。
“我只是帮你在九千岁面前提一嘴,能不能成还得看你能否让九千岁满意,你爬的越高对我越是有利,是吧。”许显纯小眼睛又眯起来,定定看着滕瑞麒。
这是他的最后一次试探。
“许大人被林某恩重如山,永不敢忘。”
没有丝毫犹豫,滕瑞麒立刻应道,同时拿过酒壶将剩下的半壶酒一饮而尽。
许显纯喜笑颜开,假装不虞道,“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来来来,吃菜吃菜,我再帮你分析分析西南武林与土司的局势,你晚上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办,也好给九千岁一个交待,可万万不要大意,盯着这趟差事的人海了去了。”
“谢大人提点。”
“西南武林相比中原比较式微,但成祖镇压江湖之后,中原受创最深,西南反倒跟了上来,现在与中原不分伯仲。青城、蜀山、唐门,这是西南三大派,统统集中蜀地,可以说只要解决蜀地,西南就迎刃而解。”
“青城派情况颇为复杂,有消息说他们内部也在争权夺利,新任掌门与大长老”
酒过三巡,桌上只剩残羹冷炙。
滕瑞麒命人将醉的不省人事的许显纯送到许府,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向家中行去,没有让任何人跟着。
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如何处理西南的情况,局势比他想象的复杂,千头万绪,没有完备的计划直愣愣跑过去就是送菜。
蜀地,永宁宣抚司。
奢崇明身披虎皮,皮肤黝黑,虽然身为年纪的原因头发有些花白但仍然无法掩盖身上那股来自蛮荒的凶悍气势。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身穿青色华服的男子,不言不语,却如一柄出鞘长剑,令人难以忽视。
奢崇明冷哼一声,重重拍了下身下的红木太师椅,“陆诩,朝廷收税之人已经来了两月有余,再不交上去,我怕魏忠贤会派兵过来。”
被称作陆诩的男子不慌不忙,“奢大人未免过于小心,现在的大明可不是百年前的大明。不要说发兵西南,就连辽东局势他们都搞不定,再者,朝中衮衮诸公正忙着党争,哪里有精力搭理我们。”
奢崇明有些布满,“陆掌门,敢情发兵打不到你们青城派头上,倒霉的只是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