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岳三十年的人生里, 从来觉得自己是世间过客。
温父温母在他小的时候对不起他, 之后不敢再严厉管教。先心是家族遗传, 温爷爷有个弟弟就死在这个病上。
他一直觉得自己也会早死, 多活一天是一天, 也没什么趣味。
只有他的小朋友, 像株蓬勃生长的向日葵,只要多看几眼,就能让他由衷笑起来。
也只有他的小朋友,他希望能永远快乐,不要经历痛苦。
更不要明白他的嫉妒。
而现在, 顾灼灼说,他的快乐被系在他温岳手上,只有他能给……温岳想,那我怎么能死呢?
“别怕,灼灼。”温岳轻声说:“我不会死,我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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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我了!!!”舆情组长在办公室咆哮:“樱花是他妈有病吧!真是玷污了这么漂亮的花!□□!心机狗!给我们老王提鞋都不配!洗脚婢!”
“……消消气。”她同事从门口探头进来:“来,拿你的花。”
“花?谁给我送花?”组长惊了,眼睛瞪老大,美滋滋想老娘这是终于有隐藏粉了?
同事拍拍她:“想太多了,是顾总心情好,全体员工人人有花。”
新年新气象,寒冷冬日,钟声却成了花的海洋。
顾灼灼满意地巡视自己的领地,大家都开开心心,祝他新年快乐。还有胆大的小姑娘问:“顾总,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每天看见你们,就是特别好的事。”顾灼灼说完,比了个心才离开。
小姑娘又雷又爽,扶着墙半天缓不过神。
顾灼灼从高层领导办公室,巡视到音乐制作部,巡视到各个教室、放映厅、功能厅,再巡视到学员宿舍,把自家萝卜地里的萝卜挨个撸了一遍,心满意足。
甫一上楼,倒是差点和一个人撞上。定睛一看,这不是制片张应张主任吗。
今年是年初六,电影《千树万树梨花开》已经上映六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输给了一匹讲武装反恐的黑马,赢过了其他大大小小的贺岁电影。
顾灼灼拉着温岳去看了,电影院里观众反响还不错,缺点是缺了点立意,也缺了点新意。是一部合格的合家欢电影,却没能做到出彩。
去年顾灼灼跟三位制片主任搞了个比赛,谁的项目投资回报率最低,谁从主任岗位上滚蛋。
校草大获全胜,雾影阁在公司内映中掀起波澜,预计成就也不会低。而他的《千树》没能成为黑马,投资也不少,成为垫底的可能性真不小。
张应压力巨大,这几天连续失眠,手里一大捧的鲜花也没能挽救他的失意。
人到中年,惨遭降职,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啊,张主任。”顾灼灼笑着打招呼。
主任一哆嗦,才看见顾灼灼,惊恐道:“顾总顾总,新年好!”
“……新年好。”顾灼灼说:“我长得很吓人?”
“没有没有。”张应冷汗都下来了,也知道自己反应不对,只能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在心中祈祷顾总少骂他两句,更别找茬提前降他的职。
顾灼灼说:“正好有事找你。”
张应心里一咯噔,心想完了,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问问你愿不愿意来新成立的电影部帮忙。”
“…………嗯?”
等张应问清楚一应事宜,恨不得原地做它二十个高抬腿庆贺。顾总竟然没有因为他比赛垫底而骂他,反而把他调去了更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