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兀地说着这些，林楠一怔，没想到他会把话题扯到这个上面去，但他没有立刻开口回答什么，而是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齐轩抿了抿唇，好半晌才继续道，“你的身体，能撑得住么？”

林楠嘴角微微上扬，他像是松了口气般说着，“这些其实还没有之前的运动量大，只是可能会让学员彼此切磋，只要你是我的切磋对象，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是别人的话，实在不行，我就直接认输好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眼眸里却有一种别于此话的神采，齐轩来不及细看，那神采已然消失，他想了想，低声道，“我会尽量的。”他不作保证，林楠却知道他这样已经算是答应了，只要情况允许，他就会是自己的对手。

齐轩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有人敲门的声音，林楠靠门近些，便走过去打开了门，看到门口的机器人和机器人手上熟悉的写着药字的箱子时，他正想侧身让机器人进来，却看到一旁还站着一个人。

顾子荣！他板着脸，表情十分严厉，湛蓝色的眸子像大海一般深邃，他抿着唇，看起来是不近人情的，在看到林楠后，他的眼眸更是像暴风雨前的大海一般，仿佛正孕育着什么狂风暴雨。

林楠眉头微皱，并没有让他进来，而是将他和机器人堵在门外，略显防备地询问道，“有什么事吗？”这一个月以来，他们并没有经常遇见，顾子荣虽然名义上是七栋的管理员，但实际上还是学生身份，上课时还是照常去了，前几天是因为学员报名，所以他才请了短时间的假，来处理这件事。

而如今学员的生活都上了正轨，他自然不会再天天呆在门口，所以严格说来，除了偶尔的遇上以外，这倒是两人自那天以后第一次说话。

顾子荣脸色十分不好看，他绷紧了脸部的肌肉，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严肃，但显然他还是失败了，他抿着唇一字一句问道，“机器人登记是给你送药剂，每个星期都有一次，”他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放软了自己的声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楠自然知道顾子荣是关心顾子琛的，上次他虽然借故发火，冷静下来也知道当时顾子荣那样问的原因并不是真的质问之类的，而是想要关心他，但是他不想接受，所以只能假装不知，假装抗拒。

他如今的生活正在步上正轨，一切都正顺利地朝着他的预订方向进行着，连身体也能感觉出越来越好了，这种平衡的情况得来不易，他实在不想轻易去打破，如果他跟顾子荣关系缓和了，不但顾子言、齐轩，甚至连顾峰和洛伊丝都可能会有不同的想法。

就算他不告诉顾子荣一切的真相，情况也是一样的，而他告诉了顾子荣真相以后，情况可能更糟，毕竟，在知道真相后，以顾子荣和洛伊丝原本就有间隙的关系，很可能林楠比他预计的要早得多的被暴露。

但没想到他左躲右避，最终还是没被顾子荣追到门口来问了，林楠心中烦躁，脸上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紧紧皱着眉看着顾子荣，事实上，他是在想自己该如何回答。

他不敢沉默太久，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所以只稍稍想了想，他便冷声答道，“你都离开家这么多年了，当然不会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也没必要告诉你。”

说完这句，他侧身让机器人进了屋，不理会站在门外脸色黯然的顾子荣，他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再迟一两刻，说不定他会忍不住说出些不该说的话，他这样对顾子荣自然是不公平的，他不但占用了他弟弟的身体，甚至，还不能去接受他的关心。

林楠知道自己的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他选择伤害这些真心对待他的人，然而就算他不去主动伤害，最后的结果，也是会有人受伤，他想对顾子言好，想对顾峰好，想对顾子荣好，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同时做到。

顾子言和顾子荣，两个人永远会有一个被伤害，顾子言比顾子荣先出现，在林楠的私心里，他更希望顾子言不要受伤，既然如此，他就不能接受顾子荣的关心，最后会怎样他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他还是希望顾子言的笑容一直灿烂下去。

林楠苦笑了一下，还未曾回头，就听见齐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大哥，不知道你身体不好？”听起来，齐轩显得有些诧异，林楠没有回头，只轻轻点了点头。

“他来这里上学后就再没回去过了，我的事，他也不知道。”他想了想，原本想要加上的一句不希望让大哥担心之类的虚伪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觉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无法再说出任何话来。

他和母亲曾经过得很艰难，但至少是问心无愧的，他觉得自己坦坦荡荡，未曾做过什么亏心事，但如今，欺骗、隐瞒、利用，一开始是为了生存，后来却变成了一种手段，他觉得自己变得好肮脏。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自己，如果见到了母亲，他真的敢上前去跟她相认吗？如果知道他做过的这些事，母亲，还会像以前那样，温柔地对他微笑吗？

这样一个个的疑问几乎将他击倒，林楠埋着头，迈着疲惫的步伐，自顾自地走近了卧室，至于齐轩会如何想，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去考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求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