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条路僻静清净,除了鹿鸣宫来往的人以外,鲜少有人踏足,故而景焱这模样,一看便是在这里等候了多时的。

疏长喻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对景焱行礼道:“见过大皇子殿下。”

“本皇子今日读书时,有一句话百思不得其解。”大皇子虚扶了他一把,面上带着朗若清风的微笑,说道。“今日既然见到才名远播的疏大人,便冒昧请教一番。”

“殿下请说。”

“良禽择木而栖。”大皇子慢慢出口道,接着便打量着疏长喻的神色,意味深长地问道。“下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疏长喻像是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只答道:“回殿下,贤臣择主而事。”

疏长喻心中却暗暗笑了起来——前世没和大皇子打过交道,却不曾想这小儿这般自我膨胀。如今在自己面前,居然还以良主自居呢?

可惜他疏长喻前世已走过一遭,知到这大皇子手段有多拙劣。当初自己还没下狱呢,皇帝身体尚还康健,他便坐不住了,三下两下把自己作成了庶人,幽闭深宫。

就您这番作为,哪来的脸面让我择主而事?

景焱自然不知道疏长喻心中所想,见他无动于衷,还自顾自地说道:“疏大人知道这话便好。您也知道,我是父皇的长子,虽生母早逝,可养在皇后娘娘膝下,也算半个长子。疏大人才高八斗,又是将门之后,定然知道这站队一事……”

“殿下,此句话出自《孔子》,按着皇子所的夫子们的进度,应当在您八岁时便学过了。”疏长喻像是没听见他这些话一般,施施然地打断他,说道。“《孔子》亦有言,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殿下有时间的话,不妨试试这‘温故而知新’。”

说完,疏长喻行礼,便扭头走了,留下气得火冒三丈的景焱。

疏长喻心想,与官场众人虚与委蛇尚有利可图,跟这人虚与委蛇,不过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景牧:良禽择木而栖。

疏长喻:嗯?

景牧:大哥今日这话,是暗示让你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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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捉虫]

第二日,疏长喻到鹿鸣宫时,景牧没像前两日一般站在正殿门口等他。

疏长喻一时觉得有些不习惯。他拎着书箱走进正殿,往搁着书桌的那个方向看,居然也没看到景牧的影子。

他头一次真正意识到鹿鸣宫有多萧条空冷。

“二殿下?”他试探着唤了声,可鹿鸣宫中空空荡荡地只有他的回声,并无人应答。

疏长喻觉得颇为奇怪。前世他给景牧当少傅的那大半年,景牧日日都在自己来到之前便候在鹿鸣宫中,没有一日不是如此。

宫中连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无,疏长喻也无从得知景牧去了哪里。他只得在正殿的厅堂中转了一圈,又唤了两声。

就在这时,他听见屏风那头的床铺上,隐隐约约传来一声低沉的呻/吟。接着,他便听见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似是有人。

疏长喻快步走过去,便见景牧正蜷缩在床上,只着了一身中衣。他似乎意识不太清醒,听到自己喊他,正扶着床沿,挣扎着要起身。

“二殿下!”疏长喻连忙快步上前,便见景牧一歪,差点栽下床去。疏长喻一把扶住他,只见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虚汗,唇色白得结了一层霜,面上也毫无血色。

待这人靠在自己怀中,疏长喻才发现,景牧正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肚子,浑身细细地颤抖着。

“二殿下,可是腹痛?”疏长喻连忙问道,接着便抬手去试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