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梁信仁对这种安排的解释是这样的:“我们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踏实,与其花同样的时间做打了难度折扣、降了难度档次的事,不如一次到位,从根本上了解个彻底。我知道一个人,他以前在基层倡导新型养殖时曾经亲自去养殖场做了三个月的事,从日常的场地清理、家畜喂养到后来的销售渠道铺设、农副产品加工,他都全程做了一遍。”梁信仁的语气微微加重,“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傻,我们可是要当官的啊,官字怎么写?两个口,动动嘴让人去做事不就行了?可是你不做这些事,谁去做?动员农民和工人停产停业去搞调查?还是拿着国家的钱雇几个人去做?是,那样我们就轻松了,我们动员几句、签几个字就可以放手。但是我们的价值是不是体现在我们签了几个同意、开过几次大会?不,我们的价值在于我们能造福于人民,你们的根基在群众那儿!所以我们要体会就体会最直接的、要感受就感受最真实的,做任何事都不要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郑驰乐听完梁信仁的话后心里也深有触动。

他考党校的本意就是冲着党校毕业后直接进入体制内这个便利来的,而他想藉由这条路来做到的事也很明确:尽力让“国医”能救更多的人。

这条路走起来不会太轻松,没厘清的体系纷争要把它厘清,没搭起来的医疗制度要把它搭起来,最重要的是——落后的方面要赶上去。

要做成这些事,光凭自己肯定不行、光凭臆想肯定不行、光凭一时热血肯定也不行。他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地从最底下往上走,同时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慢慢地拧出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

郑驰乐心里有些东西渐渐变得明晰起来。

关靖泽那边同样也遭遇了一些意外。

由于有任务在身,关靖泽没有回关家,不过他却见到了一个关家人。

居然是关扬凛。

关靖泽没想到关扬凛会找上自己,脸上却没把心里的诧异表露半分:“堂哥,进来坐。”

关扬凛在关靖泽的示意下入座,他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跟你合作。”

关靖泽不动声色:“什么合作?”

关扬凛冷笑着说:“有些人别的能耐没有,恶心人的本领却是一流,你听说了吧?老爷子退下去后也不知是不是老眼昏了,把那个‘小宝’当真孙子了。”

关靖泽说:“毕竟是你父亲的亲骨肉。”

关扬凛冷嗤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重复最开始的话:“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关靖泽问:“怎么合作法?”

关扬凛说:“对于对你不好还见不得你好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压过他看重的人一头。我们也不必摁死那个家伙,只要让那家伙永远出不了头就行了,看他能捧着个废物到什么时候。”

关靖泽从关扬凛的话里听出了深深的积怨。

本来以关扬凛母亲的品貌、出身而言,配关振德是绝对足够的,偏偏老爷子还很不满意,觉得自己儿子值得更好的,对关扬凛母亲百般挑剔,连带地对关扬凛也是各种苛刻。

关扬凛从小到大就没从老爷子那边得到半句肯定。

老爷子把关振德那个私生子留在家里的做法,明显让关扬凛心里的怨怼彻底爆出来了。

所以关扬凛才会找上他。

关靖泽想了想,还是说:“我不会配合你做什么事。”

关扬凛笑了:“我还没想过要差遣你,只是先跟你达成共识而已。那老家伙老眼昏花,你父亲和二叔却是明眼人,二叔早早去了军方就不说了,你父亲才是最佩服的人——他已经做到了我想做的事。”

他指的是关振远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比关振德要高一头。

关靖泽听后也觉得有些愉快。“前世”他没参与过这些事,所以不太了解内情,过年时关振远带着他下乡慰问,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说起了这些年来老爷子的做法,他才知道自己父亲过得有多不容易。

这一世关振德东窗事的时间推后了几年,他父亲也没有临时顶上帮忙收拾那堆烂摊子,因而他们的日子才有现在的舒心。

以关振德事后暴露出来的那些事情看来,要是没有后面几年的缓冲、没有他父亲在永交的“开拓”,关家指不定就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了。在那种节骨眼接掌关家,没好处不说,还会惹来一身腥!

难怪他父亲以前怎么都不让他沾首都的事。

而让自己父亲遭遇那种种困境的,正是老爷子那毫无理由的偏心。

关靖泽朝关扬凛伸出手:“往后还要堂哥多关照。”

关扬凛搭上手掌与他的手交握。

两边的集训几乎同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