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们赖着就是不走呢?
要是张秀梅以死相逼呢?要林溪说,她怕是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要是她死了,周来根拖着两孩子躺她家院子门口呢?
毕竟那真的是“她”的生母,在她大病的时候,过来照顾了她两个月。
现在她病好了,就强硬地让人家卷铺盖走人。
还有,夏家那边也是被逼到尽头的人了。
要是周家人被逼到不顾一切,联合夏家人,一起在外面散步流言,说她这段时间跟夏向远曾经发生过什么......还有,夏家人背后可还有那些设赌局的地痞无赖,他们怕是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家这里,谁知道又能找上他们做出什么事?
巨大的利益驱使,周来根明显也不是有什么法制意识的人,被撺掇着做出什么事情林溪都不稀奇。
原主真的是太可怜了。
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拽了拽陈野的衣服,道,“都过去了,小野,明天我们去街上逛逛好不好,我想买些衣服,咱多买些衣服,”
她说着又低头看了眼陈野脚上的鞋......一双破旧的塑料拖鞋,露出有些脏污的小脚,虽然可能是这时候孩子大夏天正常的穿着,但她看着心里还是不舒服极了。
“我去拿地图来,小野,你平时总出去,跟我说说哪些地方方便买东西。”
不过等两人拿了地图讨论哪里哪里买什么东西最好最方便时,林溪总算又想起来她的存折加现金就只剩下三百九十二块几毛的事。
昨晚买菜又花了一笔。
哪怕这是九零年,可这里是新安市,这钱也买不了多少东西吧?
林溪咬牙,嘟囔道:“小野,你说咱们能找那些租客提前预支后面两个月的租金啊?唔,不成也要试试,反正都闹出这么多事了,全村的人都知道我没钱了,都给何婶子和张秀梅周家人了,咱们没钱,都逼得要找租客预支后面的租金了,不就更证明了我们之前的话?回头都消停些,别再来找我借钱了。”
陈野就一直看着他姐嘟囔,看她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终于盯着她道:“姐,你不会拿了钱又给别人吧?”
“唉,说什么呢,”
林溪伸手拽拽陈野的耳朵,道,“以后咱们就顾着咱们自己好好过日子,成吧?帮人也要在咱们自己过得好的前提下,而且一定不帮对咱们不怀好意的烂人!”
陈野盯着他姐盯了好几秒,然后一声不吭转身就往门的方向走。
“小野!”
林溪唤他,他理都没理就径直出去了。
“这孩子,”
林溪叹气,算了,她自己再研究研究,锁定了一个附近的商业城,再去书架上看看有没有介绍新安的书。
谁知道刚站定在书架前,陈野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他手上抱着个盒子,瞅了林溪一眼,就把盒子往桌上一扔,道:“拿去吧,给你的。”
林溪一愣。
心里意识到什么,但还是走了过去,伸手打开了盒子。
十块,五块,两块,一块,还有两毛,五毛,一毛的,更还有一堆硬币。
但最下面,也有好些张五十一百的。
这......怕不是他所有的零花钱和积蓄了吧?
林溪看着那一盒子钱心里一阵酸胀,再转头看他一脸桀骜不自然的小黑脸,又有些好笑,想笑一下,鼻子眼睛一酸,眼泪却差点滚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盖上盒子,再在盒盖上摸了摸,情绪已经定了下来,回头冲陈野道:“成了,咱们家再穷也不至于用你的钱,把你的钱用了,奶奶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说着叹了口气,道,“这些都收起来,你在学校有时候急用再拿出来用。咱们还有好几百块呢,这两天日常花费和买衣服的钱怎么也够用了,缺的大钱你这也不顶事,就按原来说的干,就找租房预支,还要大张旗鼓的找他们预支,顺便再把周家人赶走,咱们再找个租客,这样应该就能一次性收到三个月的押金加一个月的租金了!还有你梁大哥的那间房,也赶紧找租客租出去,再收三个月的押金一个月的租金,这样咱们就能有差不多五千多的收益,够咱们开学和花费的了!”
陈野瞅他姐。
听他这么说也不坚持,转手就又把那装钱的盒子抱回去了。
林溪转而又好奇地问他:“喂小野,你零花钱还挺多,怎么那么多啊?我咋就没有。”
陈野非常鄙视地横她一眼:“那是因为你蠢。”
钱不都送别人了吗?
林溪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既然决定了,就恨不得立马去做。
......大概搞美术的就这样,因为灵感稍纵即逝,一有灵感出现,就要立马去画,通宵达旦也要把想要表达的东西在画纸和记录簿上记录下了。
虽然现在这完全是两码事。
但她现在也想做些什么,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她拿来租客记录本子跟陈野商量这事。
虽然陈野还是个孩子,但对租客的情况可比她清楚多了。
而且这孩子也不是一般的孩子。
一楼三间房,住了梁肇成,赵北,还有一个叫方大富的中年人,看记录是在一家港资工厂里做管理工作。
二楼住了姚琴和另外一家四口。
一家四口丈夫李全妻子孙文淑,两个女儿惠惠桐桐,一个跟陈野一样,十一岁,还有一个八岁。李全在这边开了一家装修公司,这两年生意不错,就把妻子和两个女儿都从老家接了过来。
三楼就是张秀梅和周家一家人了。
这会儿是上班时间,整栋出租楼除了孙文淑和惠惠桐桐,应该就剩下张秀梅和周美珠周家宝了。
陈野说到李全孙文淑一家就鼻孔哼了声。
林溪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