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嗯。”他背着背篓道。

家中六口人,秦耿秦辇背的东西要多要重,秦桑背的还算轻巧,四喜空着两只手什么也不用拿,南珉就陪着他,大家长秦申走在最前头,一话不说低着头背负着手步子不快不慢。

“他心里苦。”南珉看着他君郎离了远远几步的背影。

秦申之前家里是个大家族,他年轻的时候他爷爷指定他做当家的,那是年纪轻纵使了成了家从辈分上就觉得他没担当,其他人不放心于是家里人叔伯、大哥分家,弄得鸡飞狗跳,他都坚持了下来。

那些日子都是南珉陪他走过的,他在他身边看的清清楚楚,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也有儿有孙,记忆就好像墨笔描绘在墙上,成了洗不掉的痕迹。都记得的,老了、去了,还留在心中。

岁月是说不清的沧桑,有海枯有石烂,那些人不都是滴滴血融合成的亲人,承了人的恩情受了人的恩惠,你不能不记得,那些都那么深刻。秦申心里不好受,他也老了,低着头走的时候,若不是眼眶滑出的老泪低落在土地上,由着老茧纹理的手哆哆嗦嗦摸一把,都只是以为他什么事也没有。

“阿爹。”

南珉从回忆中回过神,察觉自己也快潸然泪下赶紧用手抹去。“咋了?”他一发声,嗓子哑哑的吓了一跳。

洁净的手帕出现在他眼前,秦桑安慰道:“擦擦吧。人去了求得了永久的安宁,哭丧着脸祖宗也不愿见着。”他平静的声音抚去南珉心上点点渗透出的凄凉。

“年纪大了,心都不硬了。唉……”他哀叹,说的小辈心上一凉,又是散不去的悲伤。

秦家祖先的坟墓在山顶上,沿路生长了枯黄的草根,点点剔透的晨露留待在上面,泥泞的路上有着路人走过后深陷下去的脚印,顺着蜿蜒的小路见到的两旁地里栽种的许多橘子树,季节一到只要上山你就能见到每棵树上都是结满了果实。偶尔走过别人家祖先的坟,许是未时常打理杂草横生。

这座山不大但风水好,秦家祖先的墓碑都立在山顶的一处空地,块块墓碑都是被风吹雨打过的痕迹,走在最前头的秦申先到那儿,越走步伐越蹒跚,秦申心里发酸,想着以前的日子和现在,有儿有孙了,他老泪纵横。哆哆嗦嗦用生了老茧和纹理的手抹去眼泪,看着墓碑哑哑道:“儿孙看你们来了,过年了,你们好不……”

辛酸的不行了,那话听得走过来的后辈们都觉得伤心。每年上亮时,最怕的就是老人触景生情,到时又不好过了。南珉心疼自己的君郎,松开扶着四喜的手走到秦申身边,手摸上他的背轻抚着,幽幽一叹:“每年都这个样子,哭啥呢。爷、父亲他们都看着的,别哭。”

秦申擦擦泪,点头:“不哭不哭。来,都给先辈磕头,把蜡烛点上,酒肉都拿出来。”他转头向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过来。

秦耿和秦辇、秦桑把背篓都放下,听着父亲的吩咐把东西取出来,四喜则去扒墓碑旁的杂草。秦耿拿出一卷鞭炮,走到一边拿出火折子点燃,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炸响了这阴暗又静寂的天空。

秦申南珉烧纸钱,小辈们便按照他们说的跪下磕头。“要许愿,磕的时候在心里说说你想的,祖宗会保佑你让你实现。”

“四喜,磕响头,让祖宗保你们父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