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冷眼瞥了瞥他,道,“不像你这样闲,有公职在身。”

“你那公职就是个清水衙门, 看看报喝喝茶而已,别把自己当成个人物。”

“那也比你游手好闲的强。”

沈七走近前一步, 笑道,“不巧,现在正要去任职。大哥给我在警务厅谋了个位子, 很对我的胃口。”说罢微微一笑,直把沈非气得头顶冒烟, 忍不住说道,“警务厅是个危险地,你小心命会没了。”

沈七冷笑道, “用不着你费心。”

两人互瞪了几眼,各自离开。

沈非心里琢磨着自从结识了那个戏子后沈振改变了许多,目光不由得沉了沉, 知道花玉仙是不能留了。就算花玉仙自己不说,依照他大哥对那人的重视程度,迟早要为他寻找家人的。到时候难免会查到他的身上,那时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成过眼云烟。他的手半举,搓了搓指尖,想到了上次在花街认识的那群下三滥。

那些人只认钱不认人。若是有事让他们办,只要给的钱够多,就是杀人也愿意。他想了想,决定拿出个一千块出来。能杀就杀,不能杀毁了容也好。他就不信一个毁了容的伶人还会被沈振爱得死去活来。

想到做到,当时就转道去了那地。他手边没有亲信,这样的事只能自己来办。但又不想暴露身份,路上就在洋行买了个墨镜和帽子戴上。和那些人商谈完后,再看这天顿觉天清气朗阳光普照,是个难得好日子,满心的烦闷尽皆散了。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沈振派来的人监控着。

沈振接了属下递来的消息,对沈非要杀他心爱之人的事怒不可遏,于他的兄弟情就这么散了。只要查清楚沈非不是李家之子,他立刻就会收回李家的财产,将沈非扫地出门。

沈非现在过的日子十分逍遥,他有着李家的万贯家产,还有每月沈家给的零用钱。钱多得使不完。本应能同沈七一样和京城中的权贵子弟们打成一片的,但大家都不喜于他,孔林生等人对他是不屑一顾,连个面子也不愿意给。

说来都是怪他自己太斤斤计较又过于崇洋媚外。

起初大家看在沈家的权势上也带着他玩,但他总是纠结于这次是谁请客,下次又该谁了,使了多少多少钱之类的,令聚会变得非常尴尬,渐渐的便不喊他了。

此外,华国和洋人表面上要好,但大家都明白洋人是想要占领我们的国家,成为统治者的,所以多少都有点仇视洋人。但沈非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对洋人十分亲近,且极为推崇他们,乃至于认为洋人的理论没有错的,洋人卖的东西更没有不好的。若是有人不服,他总要和人辩论一番,说洋人的国家如何自由、民主,那里便是天堂。

后来出洋留学了两年,回来后就变本加厉了。除了每月一次的家族聚餐,连华国菜都不愿意吃了,像洋人那样吃牛排、生鸡蛋、喝咖啡,吃得上火起了满嘴的泡也不改。

沈七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一点,所以总是讽刺于他。沈非便认为沈七是个落后份子,只知道固守成规。

有一次,沈非又在宣扬洋人的东西如何如何好,沈七就来了一句,“鸦片、白面儿也是洋人的,你怎么不去用?”嘲讽的沈非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