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庶子归来 温暮生 4615 字 6个月前

这件事往小了说,算是家务事,可往大了说,却又涉及谋害杀人,宁华阳没法决断,便在第二天上朝时将此事奏报给了皇帝,皇帝听后勃然大怒。身为嫡孙,却谋害祖父,这在素来重视孝道的皇帝眼里是实打实的大逆不道之罪,皇帝差点没有立刻赐死宁仲坤,后来想到宁仲坤总归也是宁国公的嫡孙,如今宁国公昏迷未醒,总要等他醒过来自己发落为好,便只下令将宁仲坤丢进天牢,什么时候等宁国公醒了,什么时候再让他出来受审。

宁国公一对嫡孙女接连遭殃,又因为嫡子死得早,一时间整个国公府近乎成了庶出的宁华阳的天下,虽然皇帝还没有下诏封他为世子,可眼下瞧来册封的事情是十拿九稳了,只等宁国公醒了之后上折子,在这之前,宁华阳又将国公府里最后一个不定因素给清扫了出去——他对外宣称吴氏想念孙女,怕宁珊珊一个人在尼姑庵里住得不习惯,连夜派人将吴氏送出了城,竟也将人送进了尼姑庵。

解决掉一对嫡子嫡女,又送走了喜欢和自己作对的嫡母,事情到了这一步,才有人领会到其中玄机,宁府这接二连三地出状况,会不会都是宁华阳为了承袭爵位,一手包办的?正当他们起了疑心,想要探寻其中八卦的时候,第三件大事,便卡在这个节骨眼上爆了出来。

便是宁华阳长子宁逸才与宫中婉仪郡主的婚约。

这消息一出来,就算有人要怀疑宁华阳,也立刻打消了和他作对的念头,转而变成了拉拢。

婉仪郡主可是长公主的外孙女,长公主常年幽居深宫,瞧着不过是个不问世事的老妇人,可谁都知道皇上敬重她,哪怕是太后都要给她三分颜面,能同长公主成为亲戚,等于当上了皇亲国戚不说,还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

“宁逸才不过是个庶出子弟,长公主竟然看得上他?”宁渊抿了一口茶水,对赵沫道:“这可当真是奇了。”

“原本应当是看不上的,可你也知道,出了把你牵扯进去的那档子事后,长公主唯恐婉仪郡主的秘密暴露,只想尽快将人嫁出去,而这个时候宁逸才主动上贴求亲,在长公主面前指天画地说得极为诚恳,婉仪郡主竟然也同意,长公主见婉仪郡主自己同意了,宁华阳也眼瞧着就要成为下一个宁国公,宁逸才说不定也能成为国公世子,世子妃的名头也不算辱没了婉仪郡主的身份,便也点了头。”

说到这里,赵沫忽然压低了声音,“你说婉仪郡主的那位情郎,会不会就是宁逸才?”赵沫早已知道宁渊被长公主对付的来龙去脉,有这样的猜测也属正常。

“断无这样的可能。”宁渊道:“你忘了,六殿下生辰那日,宁逸才可也是去参加比武招亲了,你可瞧出婉仪郡主对他有过半分动容吗?”

“是没有……可既然不是情郎,这婉仪郡主为何又要同意婚约,当真让人想不透。”赵沫皱起了眉头。

“为了保住那人的一条性命,连累另一个无辜的人当替死鬼都能无动于衷并且心安理得,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婚约。”宁渊笑了笑,“这位婉仪郡主,虽然缺德了些,倒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第174章 以彼之道

“受了别人这样大的算计,你居然还能说出她的好话,当真是心宽,莫非在华京呆了这些日子,你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给转了?”赵沫调侃道。

“报自然是要报,可在这之前,总也得瞧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宁渊想了想,道:“那宁逸才与婉仪郡主既然许了婚约,那婚期可曾定下来了?”

赵沫点头道:“长公主心急,宁家也赶早不赶晚,便将日子定在下月初一。”

宁渊掐指算了算,“那岂不是只剩下五六天了?这样短的时间,想来他们也是害怕夜长梦多,婚事出现变故吧。”

“这可说不准,有时候会不会出变故,同夜长梦多可是没什么关系的。”赵沫嘿嘿一笑,“这就看你有什么打算了?”

“我能有什么打算。”宁渊莞尔,“总归是人家唱戏唱得热闹,咱们这看戏的,若不送上点鲜花聊表心意,也会让人觉得太刻薄了不是?”

当天夜里,华京天牢中到访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历来关押一些犯事官员和贵族子弟的最下层,看管此处的牢头曾得了宁华阳不少好处,让他盯着点被关在这里的宁仲坤,不允许随便放人进来探望。可牢头觉得宁华阳纯属多虑,宁仲坤这人平日里仗着是宁国公的嫡孙,为人处世很是张狂,在华京一群公子中不得人缘,如今遭了难,哪里会有什么人来探望,因此牢头收钱收得勤谨,却清闲得很。

但这一次,他显然是清闲不起来了,因为忽然前来探监的这位,实在是不怎么好拦。

“本世子与仲坤兄是自幼的交情,为什么不能探望?皇上只是将仲坤兄发入天牢待审,为未曾定罪,你这老头三番两次找理由阻挠本世子进去,却是什么道理?”景逸负着手,一双眼睛狠狠盯着老头,看得老头双腿发软。

“小的,小的怎么敢阻挠世子您的路啊……只是……只是……”老头都快要哭出来了,人家景国公世子身份摆在那里,要探个监合情合理,但他如果放人进去了,事情传到宁华阳耳中,必然会说他这老头收了钱不办事,宁华阳找他的麻烦可怎么好。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再敢拦着,明日我便入宫去一张折子呈给皇上,问问皇上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景逸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牢头是真怕了,立刻让开一条道,景逸哼了一声,带着身后两个随从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到底是关押官员的地方,这最下层的地牢同上边关押平民的比起来要赶紧许多,也安静许多,景逸一路走到最深处,才在一间牢门口停下,叩了叩牢门上的链子。

牢房里的草床上,背对外边睡了一个年轻公子,公子头发散乱,衣裳也肮脏不堪,听见叩门声,他身子震了震,侧过脸朝外看了一眼,见着景逸,显然是被惊了一跳,差点从草床上跌下来。

“莫要看我,我可不是专程来看你的,只不过是带个人进来而已。”见宁仲坤像是要开口,景逸抢先发出声音,并且朝旁边迈开一步,将跟在自己身后的随从让了出来。

“你是……”宁仲坤声音哑得不行,看来在牢里过得并不舒爽,见那随从缓缓抬起了头,在看清对方容貌的一刹那,他的眼睛也瞪大了。

“你……你不是死了吗……”宁仲坤表情活像是见了鬼一样,抖得像个簸箕,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看来我离死期不远了,竟然都见着鬼了,完了完了……”

景逸摇摇头,啧了好几声,对乔装改扮的宁渊道:“若不是为着你,我才不会到这来,你自己同他说吧,我到外边去帮你守着。”说吧领着另一个随从走开了。

宁渊蹲下身,似笑非笑地对宁仲坤道:“堂兄当真是奇了,我们的确是有些日子没见,可你怎么知道我是死是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