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庶子归来 温暮生 4448 字 6个月前

那手掌宽大,有力,不留一丝缝隙地攥着他的手,宁渊抬头看着呼延元宸的脸,发现呼延元宸也正侧眼望着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仿佛跳着一团火,忽然间宁渊领悟到,如果不是周围坐着这么多人,呼延元宸要对他做的事,恐怕远不止将手握住这般简单。

“谢谢。”宁渊听见他轻声说。

他想了想,终究又是将头低下去,语言十分贫瘠地跟着吐出两个字,“不用。”

他们二人之间流动着的小氛围,其他正处在年关欢腾氛围中的人自然感受不到,桌上美食,杯中美酒,喝到正酣处,周石和闫非玩起了划拳,并且战圈很快扩大,连赵沫与老赵将军也参合了进去,平日里不沾酒的白氏姐妹也喝得脸色酡红,赵氏拨了些桌上的饭菜进一个单独的碗里,放在脚边,让院子里闻香而来的几只野猫也跟着大快朵颐,唐氏则不停纠正着宁馨儿吃饭的动作,却总是被宁馨儿顶嘴。

没有阴谋,没有争斗,只是单纯一通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的年夜饭,还有身边一个静静握着自己的手,陪自己感受着这样温馨氛围的人。

有那么一刹那,宁渊觉得自己仿佛是身处在梦境之中。

划拳之战最后是赵沫输了,输了便要受罚,周石没大没小地抱了一口铁锅来,让赵沫绑在背上装作乌龟的模样,绕着这院子跳上一圈。

赵沫滑稽的模样让宁渊忽然想到了多年前在江州的一次年夜饭,“可惜景逸兄不在这里。”他幽幽道:“我回来之后的第一餐年夜饭,他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呢。”

“你回来?”呼延元宸听见了宁渊的话,却没明白他的意思,刚要询问,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鸣叫,原本正蹲在一棵树杈上休息的雪里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围墙的墙檐,接着就见一道惊呼伴随着一个人影,从墙檐上摔了下来,掉进了墙角的草丛里。

“隔墙有耳!”呼延元宸立刻起身,原本一桌子闹哄哄的人也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得鸦雀无声。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将军府!”背着一口铁锅的赵沫刚好跳到了那草丛附近,见着这一幕立刻拔身而起,也窜进草丛,三下五除二从里边拎出一个人来。

只是当众人齐齐看清那人的脸时,不禁又愣住了,异口同声道:“景世子?”

景逸脸颊涨成了猪肝色,毕竟爬墙角结果被抓包以他的身份来说实在是很丢脸的事情,脑袋埋得低低的,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赵沫也放开了他,带着惊奇的表情道:“大过年的,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我……”景逸“我”了好几声,抬头见着赵沫那身打扮,眼睛一直,指着他背后那口铁锅道:“你这又是个什么模样?”

赵沫这时才反应过来背上还背着一口锅,忙手忙脚乱地去解带子,那场面立刻打破了原本僵硬的氛围,惹得大伙又是一阵闷笑。

“这么说,你这回又是为了逃婚才偷跑出来的?”宁渊瞧着景逸窘迫的脸,只觉得十分有意思,“上回你不是为了娶婉仪君主还上六皇子府打擂去了吗,怎么现在有一桩婚事摆在眼前却又要逃?”

景逸既然来了,自然要给他匀出一个位置来,好在桌子够大,多一人也不嫌挤,三杯黄汤下肚,景逸酒入愁肠,便扯着宁渊吐气了苦水。

他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离开家,和从前偷跑到江州去的原因八九不离十,只是上一次景国公给他说的亲事是婉仪郡主,这次却变了个对象,是他远房的一个表妹。

这一房到底有多“远”暂且揭过不提,让景逸难以容忍的是他那位表妹的长相。

“脑袋大,脖子粗,满脸麻子像伙夫,那哪里是人啊,活脱脱就是一十五的月亮!”景逸这话匣子一开,便一点都停不下来,“我爹也不知得了哪门子失心疯,说我没本事娶到婉仪君主,不如就干脆娶了这个远房表妹,说原本就是亲戚,大家也算知根知底,亲上加亲,他也好早日报上孙子,我呸!”

景逸越说越激动,“他那么大言不惭,那他怎么不自己上啊,我若是真娶了那‘十五的月亮’,这下半辈子便等于活生生给毁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景逸被他那位远房表妹“惊吓”得不轻,又害怕那位素来没什么节操的景国公会借着大年夜这月黑风高的晚上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为自己的名节着想,景逸才溜了出来,原本他是想去找宁渊的,可是宁渊的住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后来他又去驿馆找呼延元宸,可驿馆里也空空荡荡,于是他一个人饥肠辘辘地就这么闲晃到了赵将军府附近,因为好奇,便爬了回墙角想看看大年夜赵沫都在吃些什么好菜,结果发现他要找的人都窝在这里不说,自己还从墙上摔了下来听墙角被抓包,当真狼狈得很。

☆、第169章 床笫夜话

景逸这番缘由听得宁渊有些无语,而且瞧他端着碗吃得热乎的那股劲,哪里有半点狼狈的样子,完全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这烤肉当真不错,军队里的厨子也总做烤肉,瞧着料子差不多,味道怎么能差这么多。”景逸胡乱塞了两大块羊排进嘴里,腮帮子都撑得鼓鼓,好像一时卡住了气,往胸口捶了好几下。

“慢些吃,又没人同你抢。”赵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个杯子摆在景逸身前,景逸想也没想便端起来喝了,可刚下去一口,又被辣得直吐舌头,“怎么是酒!”

“这样的席面,难道还会有人备着水不成。”赵沫摇了摇头,“不过今日看着好几个姑娘在,备的不是烈酒,总不会太醉人就是。”

景逸尴尬地对赵沫笑了笑,好像也觉得自己这样突然上门到别人家里蹭饭,再挑三拣四会不太好,便没有继续多说,也老老实实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年夜饭热热闹闹地吃了许久才结束,饭后,瞧着时辰还早,众人又凑在一起玩起了棋牌游戏,玩起游戏就有输赢,既有输赢自然也有奖有罚,赢了的人有银子拿,输了的人只能喝酒了,因大伙都不是生人,又没有规矩束缚着,玩起来也放得开。

棋牌游戏历来便有输有赢,就连白氏姐妹这样的初学者,虽然被灌了好几杯酒,好歹也赢了些银子,唯独景逸一个不知道是撞邪了还是怎的,开局之前牛皮吹得比天都高,说他在军营里可是出了名的顶死上家逼死下架,人称玩牌王子,结果真正玩下来,一圈人里就属他一圈没赢过,反而输得最多,灌了一肚子酒,子时都还未到,已经醉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了。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都有了些醉意,赵沫原本还想趁着兴致高招呼众人守岁,瞧见这场面也只能作罢,开始分配房间安排大伙休息,然后将迷迷糊糊的景逸扛起来,朝东厢自己的卧房走去。

赵沫住在赵将军府的日子并不长,加上他从前以宁茉儿的身份活着时,就已经厌倦了房间里一些沉赘的摆设,因此如今他的卧房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一方桌子,和一个小巧的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