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摇头:“夜长梦多,献贼又极度狡诈,一夜时间,说不定就让他跑了,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们一只手已经要碰到张献忠了,这时候决不能泄气,不然就前功尽弃了。不要多说了,进山!”
“殿下,献贼已经不过两三人,何用你亲自进山?不如臣和指挥使进山,你在此歇息如何?”佟定方又道。
朱慈烺稍微犹豫了一下,但心中还是放不下张献忠,于是摇头:“不,先进山在说。”
宗俊泰和佟定方都拦不住,没办法,只能护着太子进山,同时再派人去传消息,说太子殿下在九宫山,令后续的人马快快赶来护驾。
虽然是山路,但初进九宫山的山路并不狭窄,宽约十尺,可供三到四骑并马通行,还能看到清楚的车辙印,看来平常时不时就会有富贵人家,乘坐马车,进山上香。
但三里之后,在一个岔路口,道路明显开始变的陡峭了,而且道路从中而分,一道叉成了三路,不知道张献忠会走哪一路?
佟定方下了马,和宗俊泰、王辅臣一起到了岔路口,三人仔细找寻踪迹,并商议张献忠可能的去处。
这中间,朱慈烺在马上左右环视,他发现岔路口的道边搭着一个草棚,旁边的空地上还立着一些拴马用的木柱,顿时明白,这个岔路口,乃是供香客歇息的中转站,马车到了这里就不能再继续向前了,坐马车的贵人或者是富家小姐,都得从这里下车,步行或者单骑往山中去,而随行的马车和车夫则在草棚下休息,等候他们回转。
当然了,因为战乱,道边的草棚和拴马柱,好像很久已经没人使用了,草棚下的那一张木桌东倒西歪,凳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看起来,张献忠也没有在这里歇息。
“殿下,下马歇息一会吧。”
唐亮令人扶正木桌,又令人从乱草中找到了一条凳子,擦拭干净,然后急忙请朱慈烺下马。
朱慈烺点头下马,但却没有走到草棚下,而是径直去了前方。
宗俊泰、佟定方和王辅臣三人,正在小声争论,见太子来到,急忙都抱拳行礼。
原来三条小路上,都有新鲜的马蹄印,对于张献忠究竟去了哪个方向,三人无法达成统一的意见。
朱慈烺抬目向三个方向看,隐隐看到,三个方向都有道观或者是炊烟的存在,也就是说,张献忠走哪一个方向都是有可能的,而天色已经黄昏,不能在这里犹豫不决,必须尽快决断,于是想了一下,说道:“不必争辩了,你们三人各领三十人,分头追击,但是发现献贼踪迹,立刻放焰火为号。”
三人抱拳听令,宗俊泰说道:“殿下,不必三十人,十人足够。”
朱慈烺知道他担心什么,摆手:“山中情况复杂,万一有变故,十人可不好应对,你放心,你们去了一百人,我身边还有五十多人呢,我就在草棚下等你们的消息,但见焰火起,就会立刻支援你们。好了,不要多说了,快快行动。”
经过一日的狂奔追袭,很多武襄左卫因为战马的原因掉了队,此时还跟在朱慈烺身边的,不到两百人。
宗俊泰三人只能听令,于是他们各领三十人,分走一路,前去追击张献忠。
武襄左卫副使富魁和唐亮连同剩下的五十个武襄左卫留在草棚,一边护卫太子,一边等消息。
太子在桌边坐了,唐亮捡了一些干柴,点着了,架上随身携带的铁军壶咕噜咕噜地烧开水。
除了十个轮流放哨的,其他军士们也都盘腿休息,并取出干粮猛嚼,水壶猛灌,追击了一日,所有人都是疲惫。
一时,感觉九宫山更加静谧,除了山间的鸟语和山风卷过密林之声,再无其他声响。
……
“九宫山,快,快!”
蒲圻通山的官道上,烟尘大起,马蹄滚滚,大批官军骑兵正在急速行军。
……
铁壶很快就开了。
唐亮取出携带的银杯,为朱慈烺倒了热水。
朱慈烺却是焦急,他根本坐不住,起身来到草棚外,眺望三条小路分别通向的高峰和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