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守錡起身站起:“这并非老夫一人,而是几个伯府共同的心意,所要的,只是一个安心,以免再出现四年前的悲剧。个中事情,还需要吴郎中居中联络,内阁有什么动静,也请郎中多多通报,因此五百两银子一点都不多。”
四年前,崇祯帝找上了勋贵之中,最为有钱的武清侯李国瑞,希望李国瑞能拿出二十万两作为军饷。李国瑞是一个守财奴,死活不肯出,逼迫之下,他甚至将府中的家具摆到街道上变卖,以示自己无钱,崇祯帝怒不可遏,将李国瑞投入大狱,夺其爵位,并抄没其家产四十余万两。李国瑞又气又病,没几天就死在了狱中,如此一来,勋贵外戚哗然,纷纷抱怨崇祯帝只为银子,不顾恩义亲情,恰在此时,宫中流言四起,五皇子忽然染病离世,临死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吓坏了崇祯。急忙加封李国瑞7岁的儿子李存善为武清侯,所追缴的40万银两也全部退还。
经此一闹,募捐之事彻底被搞黄。
不过勋贵外戚受到的惊吓也着实不小,若非李国瑞在狱中亡故,若非五皇子病死,崇祯帝肯定是要一条路走到黑,逼迫他们这些勋贵外戚拿钱的,如果不拿,就是李国瑞的下场。
今日,太子推出国债,虽然方式和方法和四年前不同,但本质却没有多少差别,都是要勋贵拿银子,李守錡身为勋贵,担心再被要挟,向他来打听消息,好像也合情合理,于是吴昌时不再多问,只拱手笑:“既如此,下官就愧受了。”
李守錡点点头,迈步推门而去。
走时,他没有关门,只任夜风吹进屋中,打在吴昌时的脸上。
吴昌时却不觉,只看着手中的银票,脸上笑开了花,虽然他对李守錡的话,并不相信,隐隐觉得李守錡另有图谋,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和李守錡的买卖,短短几句话,就能赚五百两,这生意哪找去啊?
……
太子府。
直到亥时(晚10点),朱慈烺才离开军营,返回太子府,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巡视京营,看望伤兵,和军中将领攀谈,就此次抵御建虏入塞的一些心得和教训,和将士们进行交流。因为大战刚刚归来,又临近年关,京营轮流给将士们放了三天假,军中每日必须的城外操练,也暂时了取消三日,这三天里,京营将士都在营中修整。
刘肇基,马德仁,刘耀仁,贺赞,李顺阎应元杨轩徐文朴魏闯张名振等所有参战有功的将领,朱慈烺都一一和他们谈话,勉励他们再立新功,尤其是明日就要离开京师,前往宣府协防的阎应元,朱慈烺更是和他谈了很久--马上要过年了,这个时候移防宣府,将士们心里难免会有怨言,阎应元又是一个大孝子,其母留在京师,他却要出征,真是忠孝难两全啊。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第一,但使边境安宁,臣宁愿永驻宣府。”阎应元声音坚毅。
朱慈烺心头欣慰,有阎应元这样的将领,京营之幸也。点头问:“令堂身体最近如何?”
“谢殿下挂念,家母一切都好。”
朱慈烺笑:“你一直都没有续弦,听说令堂很挂念,这一次你回来之后,请鲁督做媒,为你选一房好的,你看如何?”
阎应元脸色臊红,支吾的说不出话。
英雄,原来也是一个薄面人。
晚间,还举行了一个大型的军中晚宴,京营百总以上的立功将官,都出席,就在德胜门营房的校场上,燃起了十几堆的大篝火,摆开流水席,大鱼大肉,美酒佳肴,众将痛饮。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朱慈烺才能暂时忘却朝政的纷扰和父皇那忧虑的眼神……
“唐亮,明天上午,你替我去城外烈士陵园,祭奠战死的将士,再代我去看望烈属院的遗孤。”朱慈烺道。
“是。”
皇家子弟,尤其是太子,除了他老朱家的皇陵,其他人的坟地是不能去的,那不吉利,尤其朱慈烺还没有大婚,因此是绝对不能去陵墓的。
烈属院也一样,非他这个太子可以亲自去。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这个太子身份,远没有一般将领自由。
“下午京师有什么动静吗?”朱慈烺问。
“告示已经贴出去了,百姓们议论纷纷,暂时的还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认购?”唐亮眼神有不安,一百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不明白,太子爷为什么要揽这个苦差事,有那么多的臣子,让他们去做不好吗?
朱慈烺淡淡:“不着急,让子弹先飞一会。”
“恩?”唐亮不解。
朱慈烺也不解释,说道:“对了,告诉汤神父,佛朗机人,红夷人,西班牙人可以安排他们和我见面了,时间就明天下午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