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太子的话,佟瀚邦眼神微微惊异,虽然他早已经知道皇太子不是一般人,不似那些优柔寡断、不知兵、不善任、但却总是在领兵统阵的文官们,不过太子的见识却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抱拳深深一躬,表情凝重的道:“请殿下吩咐。”
朱慈烺点点头,目光深深的在他脸上看了一眼说道:“我和少司马大人都以为,蓟州兵员不足,如果处处防守,必然处处守不住,所以应采取重点防御的策略,而这个重点,就是黄崖关及其以西的长城!”
佟瀚邦不觉抬头,面上露出疑惑,虽然他有勇有谋,但一时却也不能明白皇太子的意思。不管东面还是西面,都是他的防区,都应该加强守卫,为何要厚此薄彼?目光探寻的看向吴甡。
吴甡淡淡笑,不解释,相信以佟瀚邦的谋略和丰富的战场经验,应该很快就能明白太子的意思。
最先明白的是佟瀚邦之子佟定方。
小将佟定方站在老爸身后,脸色涨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不过在太子和老爸面前他不敢多言,只能强忍着。
朱慈烺注意到了这个同龄人的表情,笑:“佟定方,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臣……”佟定方躬身抱拳,眼尾的余光瞟了一眼父亲凝重的脸庞,见父亲没有呵斥反对,于是才接着道:“殿下是说……就算蓟州以东的长城隘口不幸失守了,尤有蓟州城可以守卫,但如果是以西的隘口失守,那建虏就直接侵入京畿,奔密云、昌平去了,因此西侧重于东侧,应该加强守卫,臣这么理解,不知道对不对?”
朱慈烺称赞:“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其实大明在蓟州以西原本也是有一支强兵的,那就是密云总兵唐通。密云的重要性仅次于蓟州。松山之战中,唐通拼命逃回,13000名部下,突围的成功的有7000人,战马有四千匹,尤有战力。不过朱慈烺对唐通却不敢太过指望。甲申之变时,唐通率兵到京师勤王,只因为崇祯帝赏赐太少,没有令他部下进城,他便勃然大怒,率兵调头就走,置君王安危于不顾。这样的人,朱慈烺不得不怀疑他的忠心。
和唐通相比,佟瀚邦的忠心和能力都是值得依靠的。
因此他才要尽可能的将战场选择在蓟州,蓟州城内有三千兵,佟瀚邦又带了两千塔山兵,人数虽少,但以佟瀚邦的忠心和才能,应该能有所发挥。
此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蓟州地形优于密云。
今冬建虏入塞之时会兵分两路,一路从界岭,也就是山海关以西,抚宁县境内,距离蓟州三百里的地方破边入塞,此路为主力,兵马大约有八万,另一路从蓟州上方略靠近西边的黄崖口破边,人数约两万,左右两翼分进合击,如钳子的两尖,会军于蓟州城下,朱慈烺的战略意图,加强黄崖口以及西边长城的防御,令建虏偏师无隙可乘,不得不从防备松弛的黄崖关东边入塞--这就意味着建虏的两路大军都被隔阻在了蓟州的东边,只要加强蓟州防御,形成一条防守链,就可保京畿安宁。
当然了,这只是他的美好构想,能不能实施他不敢保证。
因此他也做了预案,如果建虏的偏师执意要从蓟州西边入塞,那么就放开古北口,令建虏从古北口入塞,古北口距离蓟州两百余里,两路建虏相互之间难以呼应,且建虏偏师只有两万人,督促密云昌平等总兵,再加上京营的精锐,倾尽全力消灭这一支两万人的偏师,并非不可能。哪怕不能消灭,只要击溃也是大明近年来少有的战绩。
两种情况相比较,第一种情况最是理想,在练兵没有完成之前,朱慈烺还不想跟建虏硬对硬的拼杀。用城墙和工事阻截建虏的进军路线,伺机消灭敌人,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儿子猜对了太子的心思,佟瀚邦却没有什么喜色,反而有忧虑,朝太子抱拳:“如今形势下,实行重点防御确实是明智之举,臣以为可行。但臣只是蓟州总兵,其上还有顺天巡抚和李总镇官,蓟州防务的事情,臣一个人怕难以完全做主。”
“这点你放心,潘永图和李居正绝不会干涉你。”佟瀚邦的忧虑朱慈烺早已经想到了:“我会跟他们打招呼,如果他们敢掣肘你,你直接告诉少司马大人就可以,他自会处置。再者,重点防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东面的防御还是要顾的,只不过不可再像过去那样将兵力平均分配了。”
佟瀚邦看一眼吴甡,抱拳:“臣明白了。”
虽然是边将,虽然不在朝堂,但佟瀚邦对朝廷的规矩还是很清楚的,照明制,作为皇太子,大明的储君,朱慈烺并没有干涉地方军政事务的权力,佟瀚邦完全可以对朱慈烺的建议置之不理,甚至可以上表弹劾,但他不是死板之人,皇太子说的甚有道理,有益蓟州防务,他没有不听从的道理。
何况,太子对他恩遇有加,明显有重用之意,他又怎么能辜负太子的好意呢?
至于不合礼制之处,他是武将,不是文官,对礼制远没有文官那么遵从和在意---这样的事情如果换成是唐代,将官们一定会心生疑惧,担心会卷入到太子和皇帝的争斗中,唐代东宫和皇宫对立严重,只玄武门之变就发生过五次,太子屡屡带兵冲入皇宫,以至于皇帝对太子和军官们亲近很是警惕,一旦被人举发,军官轻则罢职,重则下狱。为此将官们都战战兢兢,轻易不敢和太子靠近。
所幸这是明代,明代太子地位稳固,明臣和明将都没有唐代那么多的忌讳和担心。
接下来,朱慈烺、吴甡和佟瀚邦讨论加强蓟州城防的一些细节--比如加固南城的角楼,火炮的配置,士卒的招募和操练,军需的供应和配给,尤其说到北方鸳鸯阵和戚少保车阵,太子更是娓娓道来。
这一下佟瀚邦是真吃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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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太子的话,佟瀚邦眼神微微惊异,虽然他早已经知道皇太子不是一般人,不似那些优柔寡断、不知兵、不善任、但却总是在领兵统阵的文官们,不过太子的见识却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抱拳深深一躬,表情凝重的道:“请殿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