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看也不看他,只淡淡道:“起来吧。此事已经宣布,断没有更改的可能。”
吴伟业耿着脖子,忠言逆耳道:“殿下您身为皇明储君,给商人题字实在是闻所未闻,不说国朝,就说汉唐也无有此事,一旦……”
“如今的形势也是汉唐没有遇到过的。”朱慈烺打断他的话,淡淡道:“内阁百官体恤朝廷,愿将字画交给本宫义卖,本宫身为皇太子又岂能置身事外?我皇明二百七十载基业,到今日虽遇上一些困难,但只要要上下一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做大事儿不拘小节,等过几年年景好了,仍旧是一个太平天朝。若是事事拘于小节,自我限定,任百姓流离失所,任官兵没有饷银,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天下大乱,社稷不保。左庶子,本宫说的对吗?”
吴伟业不敢点头,也不能摇头,只能哑在那。
“但这么简单的道理就是有人不明白,”朱慈烺盯着吴伟业,意有深意的道:“需要有人点醒一下他们!”
吴伟业听出了些弦外之音,小心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朱慈烺淡淡一笑,不解释,相信以吴伟业的聪明应该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有些话朱慈烺不方便亲自说,需要有人代言,吴伟业是东林才子,担任这个角色正是合适。
吴伟业呆呆地,没劝住皇太子,却还要帮着皇太子摇旗呐喊,点醒那些反对的人,角色是不是转换的有点太快了?张张嘴,还想要劝说,但太子殿下却已经转头不看他了。
经过这些日子,吴伟业对太子的新脾气已经很深的了解,知道如果继续谏言,太子一定会大怒,虽然不会责罚,但那阴冷的眼神却总是让他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一场大病竟然改了皇太子知书懂礼的性子,如果病前的皇太子,绝不会这么跟他这个老师说话,更不会做这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吴伟业脑子乱哄哄地,呆愣了片刻忽然惊醒:太子刚刚给我下钧旨了,我是听还是不听呢?
呀,呸呸呸,太子殿下的钧旨我岂能不听?
又想:皇太子所说不是没有道理,筹钱确实是当今的第一要务,没钱就没粮,没粮就没兵,没兵就无法终结天下的乱局。而皇太子不能给商家题字也并非祖制,只是从前没有人做过罢了,如果真能筹集到大笔的银子,解燃眉之急,虽有损皇家颜面,但比起崇祯十二年,崇祯帝命令勋贵纳捐,前后折腾一两月,鸡飞狗跳,最后一两银子也没有筹到的窘境要好多了吧?
罢了罢了,谁让自己是东宫左庶子呢,一会就召集人手,将太子的想法散播出去,但愿那些对太子不满,想要弹劾太子的人,听了这番道理之后能改变主意……
花园中。
富商们还在轰动中。
大明朝士农工商,商人们何时得到过皇太子的垂青?刚刚拍到周延儒行书的王青林原本以为拍到了一个宝,现在看起来不过是一根草,和皇太子相比,周延儒根本什么都不是。
田守信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继续道:“所以现在是一张白纸,等到拍卖结束,殿下会亲笔书写。诸位如果有意,现在就可以拍了。”
“一万两!”
话音不落,就有人举手,直接一万两起步。
“一万五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