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浩然凑到这扇小小的窗口附近,只一眼,就惊呆了:透过窗口外面稀疏的几片天然绿色“窗帘”,“喷泉广场”的景色一览无遗,万水齐发射向天空,凝结的水汽在森林上空形成一道美丽壮阔的彩虹,这……这是货真价实的神仙洞府啊这里是!

猛然间一声熟悉的吼叫从下方冲上来,浩然马上把投向远处森林与广场的目光收回来,只见下方长条的峡谷带中央,一个因为距离关系看起来比甲壳虫大不了的金色身影正蹦跳着,浩然不厚道的笑了一下,这个位置看不到,但是浩然能想象肉肉急慌慌仰天长啸的样子。

他转身打算回去,却在转身之后,一下子呆住了,这个石室的面积大概也就是十几个平方左右,没有石床,但是地上铺着很厚的兽皮,浩然蹲下来伸手摸了下,发现这些兽皮触手柔软,很明显经过相当良好的硝制,不仅如此,这里的石壁上挂着好几副野兽的头骨,浩然确定他从来没吃过类似的动物,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野兽的牙齿串起来的类似项链的东西挂在石壁上,让这里看起来,更像一个房间,而且是充满了个人气息的,卧室!

“窗外”肉肉的吼叫越来越急,而且其中充满了焦躁,浩然知道这里不能继续呆了,他得赶紧下去。

回家的路很顺利,一天一夜的急驰,他们就到家了,纪浩然还把山洞里的石锅搬了回来。

他终于可以重新煮盐了,但是纪浩然变得犹豫。

当他说想搬家的时候,是真的想,他怕剑龙要离开的时候会来找他要宝宝和贝贝,所以想先下手为强溜之大吉,而且湖边这个地方现在对他更像一个噩梦,人在面对这种没法更改的事情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总是逃跑,这算不上多么懦夫的行为,但在金鬃带着他去了一个更适合安家的地方之后,浩然反倒犹豫了,那里也许对于他来说相当安全,但是喷泉广场那种死亡之地,很明显对于每天都需要出们去打猎一场的金鬃白底黑地和肉肉,非常危险。

浩然很犹豫很迟疑,其实喷泉广场那边的洞穴很明显比这个湖边更适合过冬,但是金鬃没有带他过去,反到是春天到了在纪浩然提出要搬家的请求后才带他去走一趟,这其中的差别由不得纪浩然不想多。

他在金鬃打猎回来的时候一边烤肉一边腻着金鬃发问,金鬃当然没有语言,但是纪浩然能从他疏忽绷紧的皮下肌肉感觉到他的异常,浩然更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于是,选择变得更艰难了。

因为宝宝贝贝,然后把金鬃白底黑地肉肉陷入险地,很明显这种行为太不公平。

日子就在这种左右为难之中平静的过去,有之前那么可怕的冬天做底,纪浩然这回不敢再松懈了,煮盐,炮制兽皮,去森林里采集各种能吃的植物回来晒干脱水,他竭尽自己所能的为下一个恐怖的冬天做着准备,恨不能把一天掰做两天过。

从草到树,从菌类到山花,打春的森林里有数不清的植物可以让纪浩然采集,他忙得很充实,每天都干劲十足。但是这样的忙碌中,一丝不和谐却慢慢充斥在生活里,让纪浩然从漫不经心,到不容忽视,直到最后变成无法逾越。

那就是他居然没有缘由的,不可抗拒的,开始犯懒了。

起初头几天,还只是在干活的时候犯困,不管手里正摆弄什么,总是忙着忙着手脚就慢下来,然后脑袋就一点一点的开始犯迷糊,纪浩然当时没把这当成问题,基本上正常人吃饱了,胃里充满了食物,大量血液集中过去帮助胃动力消化食物,造成脑部供氧相对不足,都会犯困,这是个生理问题,纪浩然咬牙硬挺,还不至于把它当成什么难事。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种犯困就变得不容忽视了起来,有时候甚至是坐在黑地背上往森林里去这短短几步路的空闲,也能让他在黑地背上睡翻过去人事不知,要不是黑地警醒,一发生这样的情况就马上贴着树干慢慢趴下来,浩然就要从他背上折下来了。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程度,几次之后,纪浩然就有点吃不住了。

他把他脑袋里存储的那点知识通通淘换了一遍,也找不出什么疾病的先兆是跟嗜睡有关的,而与此同时,纪浩然还发现自己胃口变好了,不管是什么花啊草啊藤条还是枝叶的,只要黑地点头通过,他就都想尝上一口,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干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一天下来,就算控制再控制,也常常是血本无归,再加上忙着忙着不知不觉就会睡过去,几天下来,他连存储的那点前阵子的劳动成果,都慢慢消耗进肚子里。

这么干不行,纪浩然在心里跟自己警钟长鸣,可是无论决心下得再怎么坚定,到了执行的时候就总是要打个折扣再折扣,就好像他现在长了两个脑袋,一个管着思维,一个管着行动,一个在心里大声呐喊不能再这么贪吃下去了,一个就半途截下对身体的指挥权,一个劲的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填吧填吧送进嘴里,滔滔不绝。

我这是精神分裂了么?!纪浩然惊恐不已。

然而再怎么惊恐,这种心口不一的行为还是层出不穷,甚至十几天之后,更是发展成见到金鬃和肉肉打回来的血淋淋的野物也垂涎三尺,一见到就口水滴答的程度了。

这一天晚饭抢了金鬃一块生肉之后,纪浩然吃得满嘴红彤彤的才罢手,看着手上沾上的血迹,纪浩然居然也不觉得有多恶心,这些天他吃饱了就困,倒也是习惯成自然,眼看晚上没什么事情,于是倒头睡下。结果到了后半夜,浩然在肚子里骨碌碌的声音中醒过来,原地趴了一会儿,莫名感觉委屈异常,竟然控制不住哽咽,最后抽抽搭搭的哭了出来。

这帐篷里睡觉最死的就是他自己,这么一通折腾,耳聪目明的金鬃白底黑底肉肉全都醒了,宝宝贝贝叽叽嘎嘎的挤过来,它们两个在经过荒凉的冬天后,在食物充足的春天终于开始生长发育了,个头已经有了家养的大鹅那么大,爬不上浩然的腿,就一个劲在浩然的腰侧蹭来蹭去。

纪浩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他的两个脑袋又开始分裂,一个保持了正常人格的脑袋不停的说抽什么风啊不愁吃不愁穿,还有四个免费的勤快劳工每天里围着你团团转,指东不往西,打猎生活养家干活一把罩,闲来还能暖个床,你委屈个什么劲啊;可是另一个分裂出来的不正常的脑袋就一个劲的抑郁:莫名其妙的来这么个破地方,吃点东西都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老子现在想吃个橙子都没处去买,我为什么不委屈,我都要委屈死啦!!!

如此这般抽着没结果的风,纪浩然最后是哭到上不来气又慢慢平复下去,最后哭到累了才睡着的。

黑暗里八只灯泡似的的眼睛面面相觑,肉肉是满头黑线,他不明白他老妈这是怎么了。而黑地一脸懵懂,只有金鬃和白底,他们两个对这样的场景倒是似曾相识,可是很明显,当年他们的母亲绝对不是这么好打发的,而纪浩然这招委屈大发显然更折腾狮豹心……

第二天纪浩然睡到日上三竿才睁眼,迷迷糊糊从帐篷里爬出来,才发现金鬃和肉肉居然没有去打猎,而是趴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自己舔着毛,一见到他出来,满院子有一只算一对,十二只眼睛都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纪浩然瞬间醒了,醒得透透的,半夜三更干的那出丢人事瞬间回到脑海里,纪浩然手脚僵硬了几秒钟,生生顶住了转身钻进帐篷这辈子都不出来的难为情劲,板出一副面瘫相,竭力如常。

第62章 …

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其实跟往常真的没什么两样,睁开眼睛就看见天空亮晃晃的。纪浩然就知道他又起来晚了。说起来这段日子他一睁眼就是大太阳当空已经成了常态,当一个人站着都能睡着,无时无刻都想打瞌睡,任他头悬梁锥刺股那都是扯淡,刺激性疗法的弊病就在于此,熬不住最初或者能够精神,可是熬过了去,那就千锤百炼百忍成钢了,很明显,纪浩然猪性坚强,他是后者。

打了个呵欠又想接着睡,但是因为肚子里隐隐作痛,纪浩然把眼睛揉了又揉,终于强撑着给自己揉出了点精神,爬起来洗脸漱口。之后,最近饮食口味呸变的纪浩然开始对着架子上搭着的一块血淋淋的生肉发呆。

他会起来的重要一个因素是因为他下腹部隐隐坠涨,这是个信号,表示身体内部有垃圾需要处理的信号,但是现在看着这块红彤彤的生肉,纪浩然又觉得他身体里那部分废弃品也不是很急于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去,纪浩然踌躇了三秒果断决定先吃饱了肚子再说,没准胃里填满了东西,重力作用沉一沉,压一压,还能多排出去点废弃物。

一大块足有三斤的生肉进了肚,纪浩然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头,话说他最近真的是胃口大开,一边是狂轰滥炸的吃。一边是睡了不醒的觉,浩然把手指上的血迹舔干净顺手摸了一把肚子,心理作用下益发觉得腰上的游泳圈有充气的征兆了。他叹了口气,摸摸肚子最终还是放弃再吃一块的打算。

会这么自觉倒不是纪浩然吃饱了,而是最近反常的食量令他小时候一段已经快被遗忘的记忆,那时候纪浩然生了一场大病,每天除了静脉注射的针剂什么固体的食物都吃不下,但是不吃饭,就只能一直打吊瓶不能吃片剂类的药,后来医生就给他开了个不知道什么“激素”类的药物兑到经脉注射的吊瓶里,结果,好么,这一针下去,纪浩然算是成仙了,本来滴水都不能咽的胃瞬间变身第四度空间的大门,不停不停的吃还会一直嚷嚷饿,吓得纪妈后来把家里的电饭锅都藏了起来,唯恐纪浩然吃着吃着就吃成了家里养的那缸金鱼,活活把自个给撑爆了。

纪浩然围着院墙走了两圈,略略消消食,就这么短短两步路,最后一圈纪浩然还是闭着眼睛磕磕绊绊走下来的,所幸他们家里被金鬃和白底收拾得非常干净,纪浩然才没走沟里去,等到短暂的消食一结束,纪浩然就迫不及待的闭着眼睛摸回帐篷里,打算再睡一觉。

他钻进帐篷没多久,金鬃也跟了进来,趴在纪浩然身边,浩然还没睡实,朦胧中感觉到身边多了一只活物,想也没想的挪了过去,在金鬃爪子上挑了个舒服的睡姿,蹭了几下继续睡。其实最近金鬃和白底几乎不会出去打猎了,每天只会在家门附近捉只小动物,够纪浩然一个人的胃口就完工,但是纪浩然最近实在是太纠结自己个奇异的胃口转变,加上时时刻刻的犯困,整个人一天到晚都是混混沌沌的,才没察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