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其实这一个问题乃是一个疙瘩,一直放在唐时的心中不曾解开。

他心里在意这个问题,一直搁着,到方才忽然想起来。

很多事情,是非只说一截半截,剩下的都要唐时去猜。

是非看他,这四周青草寂然,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可唐时的眼底是冷的,他看他的时候永远带着那种奇怪的嘲讽。两个人行事之道不同,他用惯常的嘲讽看他,才是常事。

思来想去,是非只觉得当时自己的言语太过冲动,还未多加考虑。

即便他说了,唐时又能听吗?

“即便我说,你又真能放下无情道吗?”

唐时听了,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绝不会。”

那这样,还不如不说。毕竟只是冥冥之中的一种预感,做不得数。只是他如今既然已经提到了,那唐时心中也该有了警惕了。

无情道乃是唐时必修的,他不能容忍自己与是非有过多的牵扯,能够用一种冷静甚而是冷酷的心思来分析自己所遇到的一切,在唐时看来是再好不过的。

无情并非绝情,唐时该有的感情一样会有,只不过所有的感情,都已经在为利益、或者是他心中最想要的目标,让路。

感情完全地居于次位,在撇开感情来考虑自己所面临的难题和经历的一切事情之后,做出的决定一般是最理智乃至于正确的。

虽则,唐时偶尔也在想——

人者,至情至性,完全冷酷地去思考,是不是太不近乎人情?

可他唐时,即便至情至性,似乎也完全与那些有人情味的东西无关。

他从地上拔了一根草起来,随手一弯折,又笑了一声:“我不可能放弃无情道,你不可能放弃小自在天。既然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便不说了吧。”

是非良久没说话,而后唐时手指间夹着那一根青草站起来,“你不治伤?”

“煞气要化去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长久之功,不是朝夕可成之事。

唐时听了,便也点头,正准备走,回头却看是非看了看他手指。

他皱眉有些不解,是非则道:“伤。”

抬手,无名指上果然有血迹下来,唐时一怔,只将那袖子撩开,右手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划伤,鲜血顺着留下来,他竟然没什么感觉。

兴许是当时神经紧绷得太厉害,没注意吧?

他一笑,只道:“小事,走吧。”

——只可惜,没能走动。

现在换是非将他按住,只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莫动。”

唐时真没敢动,因为觉得方才是非那一眼里含着些冷意,若他真动了……老觉得这人会做出些什么来。

是非执着他手掌,却将他袖袍撩开了,看了看那两寸长的伤口,似乎还挺深。

没说话,只手心里光一晃,便有药瓶出现。

有的伤口乃是灵器所伤,普通的药不能化去其锋锐之气,导致伤口无法愈合。是非此刻不宜妄动佛力,只用药给他敷了,乃是去腐生肌的灵药。

可这药极痛,唐时冷不防地被那药一撒,手一抖,便要从是非掌中抽离,不过被是非给按住了,握紧,没让他逃开。

药撒上去的时候,唐时头皮都炸了起来,便骂了一声:“贼和尚!你怎地不早说是去腐生肌之药?!嘶——疼疼疼,放手!”

卧了个大槽啊,是非这死秃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