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鲸深吸一口气,承认,“有一点,这么多年过去,就怕物是人非。”

仁源生活区这片很闭塞,周围能买的起自行车的人就已经算家境好,汽车很少见,更别提大城市才会有的飞车。

看到飞车进村,许多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竟匆匆赶回村中的晒谷场,互相打听究竟是哪个人在外面出息了,衣锦还乡。

生活区的人猜来猜去猜了很久,谁也没有猜出来回来之人居然是那个寄养在梁国涛家,连饭都吃不饱,还差点掉入河中淹死的许鲸。

许鲸下车后叫住一位眼熟的妇人,热情笑道:“双花婶,是我,小禾,你记不记得?七八年前我租梁学愚家的房子时,还在你家里弹过棉被。”

双花婶眯着一双已经有些老花的眼睛打量许鲸很久,才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小禾,是你啊!哎,你这又高大又白净,俊俏得婶子根本不敢认啊。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回来看看大伙吗?”

“还没工作,我正在读大学,未来一年会在附近实习,所以过来看看大家。”

“读大学啊,哪个大学?真出息了!”双花婶拉着许鲸的胳膊,“来,去婶子家喝杯茶,晚饭就在婶子家吃了吧?我们家盖了新屋,今晚在我家里住一夜再说!”

面对这位热情的老妇人,许鲸摇摇头,笑道:“谢谢婶子,我去找良子他们先聊聊,等回头再去您家喝茶。”

“哎,去吧去吧,你们也挺多年没见了吧,还惦记着原来的小伙伴呐。正好,良子和爱光都在家,你去他们家里找应该就能找得到。”

许鲸临上车前强硬地往双花婶手上塞了一袋糖果,“婶婶,您把糖拿回去尝尝。”

双花婶急得额头冒汗,“使不得,使不得,你还没出来工作呢,怎么能破费?”

许鲸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我们那里的特产,您带回去给孙子孙女尝尝。”

双花婶只好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会我给你端碗小鱼干尝尝,你很久没吃我们这边的味道了吧?”

许鲸点头,笑道:“那感情好,出去那么多年,就差这么一口,一想到家里的小鱼干都想流口水。”

仁源生活区的小鱼干特地用塘里或者河里的小杂鱼制成,一般都会挤掉肚子洗干净,讲究一点的,还会把脑袋给掐去,用大铁锅烘干。烘出来的小鱼干又香又韧,配合着米酒,蒜苗,辣椒一炒,那滋味别提了。

许鲸这些年做的挺精细,食材也很新鲜美味,这一乡味倒挺少吃。主要是随身灵田的水塘里根本不怎么产出小鱼干,捞上来的都是大鱼,大鱼虽然好吃,但相比起那种连骨头都可以嚼碎吃下去的小鱼干,总归是另一项风味。

双花婶看到驾驶座上坐着的齐云至,有些好奇地问,“那个还是你哥?”

齐云至陪许鲸回来过,仁源生活区里不少人都记得许鲸有一个哥哥,不是亲的,许鲸出去后就住在他那哥哥家里,由他哥哥供养上学。

许鲸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里都是暖意,笑道:“嗯,不过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是已婚夫夫。”

双花婶惊讶地看了许鲸一眼,没想到他还没读完大学,这么早就已经结婚。不过从许鲸的穿着打扮上来看,他这婚结得并不差。

华国通过同性婚姻法已经有许多年,哪怕仁源生活是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也有同性结婚的恋例子,不过比较少而已,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

双花婶心里有点别扭,却没说出来,拍拍许鲸的胳膊,她笑道:“结婚了好,以后好好过日子,互相扶持。你不是要去找良子他们,趁时间还早,赶紧去。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等你。”

许鲸同双花婶告别,坐上飞车往梁良子家开去。

飞车才刚到梁良子家门前,那扇虚掩着的院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高大黝黑的壮实青年从院子内走出来,和许鲸对视一眼后,轻轻捶了他一拳,“好多年没见,要不是你的轮廓没有太大的变化,我还真认不出你。”

“你也是。”许鲸回他一拳,道:“说实在的,不在你家门口,我在路上碰见可能真的认不出你,你变化好大,结实了好多。”

“嗳,天天做农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锻炼下来,想不结实也难。”

两位小伙伴以前偶尔还会通信,随着许鲸上了大学越来越忙,就很少接到小伙伴们的信件了。现在大家不怎么通信,感情还在,除了刚见面那时候有一些拘谨,接下来很快就消除了隔阂。

许鲸问:“爱光和化禹他们在生活区里么?”

“爱光在,他跟我一样在家务农,估计很快就会收到消息赶过来。化禹不在,他已经出去外面读大学了,读的是医学院,今年刚考上,他说要过去那边挣学费,已经提前过去了。”

许鲸点头,他们几人中读书最厉害的是他,接着就是梁化禹。梁化禹出身中医世家,现在草药受W射线污染严重,很多中医都转行去做了西医,梁化禹家也是,他父亲务农,其他长辈都是投入了医学之中。

许鲸真心为他高兴,“挺好的,读完出来就能去外面的大医院做医生了。我记得她一直对医学挺感兴趣,小时候还把他们家传下来的药书给背了下来。”

梁良子道:“是啊,我们三人当中,他脑子最灵光,目标也坚定,说读书就背着书包去读书了,不像我们半途而废。”他说完面向齐云至,“不知道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