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妈的,竟然被发现忘记他名字这件事。
虽然刚刚才做完自我介绍没多久,但是轻微的晕车让少佳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住——这会儿被对方这样以并不尴尬的方式提醒,他反而变得尴尬起来:如果他能凶巴巴地嫌弃他作为狱警不够尊重人,搞不好他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一下。
“在来绝翅馆之前有体检过,显示的身高是二米一八。”名叫沙加的男人微笑保持不变。
“那你多大啦?”
“过了今年圣诞节,就二十了。”
“妈的咧,真的假的?!你才十九那么小?!”
“这是必要回答的问题吗?”
“……”
当然不是。
少佳头一次觉得有些窘迫,不知道为什么,他实在是没办法在面前的这个家伙跟前说出“我就是想跟你聊下天打发时间也免得那么晕车”这种无耻的话,就好像他多说一句废话真的会耽误人家少赚十几亿似的——
哎,对了,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这种人明明合适坐在华尔街的什么上市公司高层办公室里操控风云啊?少佳有些无趣的想,结果却还是不小心当了人渣被送进绝翅馆,真的是作孽。
“我是看你这一路上一直在看窗外的风景实在是很无聊的样子,所以跟你聊聊天啊,”少佳厚着脸皮说,“绝翅馆周边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环境,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你也不跟我说话,一般的犯……一般的人在进入绝翅馆之前多少都对这个有所耳闻,在去到目的地的一路上都会有很多这样那样的问题,你都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绝翅馆是个很特别的地方。”
“当然,”少佳觉得终于被自己抓住了机会,赶快喋喋不休起来,“在这里面的可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不怕实话告诉你,虽然里面的设施和天堂一样,但是等到了地方你就会发现绝翅馆大概也只有这一项好处了,不是我夸张,你最好要做好心理准备,绝翅馆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简直如同地——”
“你看,周围的松鼠都不冬眠。”
“……”
少佳发出一声尴尬的笑,脸上的和蔼可亲几乎快要挂不住,心里默默碎碎念:什么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难得有心想要端正下工作态度,结果却轮到对方拒不配合……少佳有些愤怒地抿抿唇,抱着“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等死吧到时候别来找我哭诉”的看戏心态闭上了嘴,而他不说话,沙加当然也不再搭话,高大的金发男人就好像真的对那种大概还没有他手掌大的毛茸茸生物挺感兴趣似的,接下来的一路上直到汽车在绝翅馆的大门前停下来,他全程在看着窗外的风景——这副很有骨气的模样成功气得少佳在心中骂了无数次“死乡巴佬”,自己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不忘记回过头嘲讽一下坐在后座的男人:“下车的时候当心,别碰着头。”
完全将他当傻大个处理。
虽然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觉得气势被压倒。
金发男人下了车站在绝翅馆的大门前,跟绝大多数的初来乍到的新人并不相同,对于绝翅馆这样高科技且堪称壮观的建筑物他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有情绪波动的模样,只是以相当平静的、像是在评估什么的方式扫了一眼面前的建筑,然后说出一句就连少佳都听出完全没多少诚意的:“真漂亮。”
“啊啊,去年才装修的,大门的油漆还是二号楼的那帮家伙亲自刷上去的呢,想想雷切那个家伙拿着油漆刷的滑稽模样,真的是笑死人……”
狱警懒洋洋地痞笑,也懒得解释在自己的句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名是怎么回事,此时大门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打开,没有警卫,没有电门,大门后面就是一片空荡荡的空地外加花坛,里面静悄悄的,完完全全没有个正经监狱的模样。
少佳瞥了一眼沙加,见男人果然还是没怎么惊讶,顿时觉得接待新人的乐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收敛起唇角边因为回忆起二号楼的笑话而出现的笑意,放平唇角,他冲着男人挥挥手无精打采道:“走,进去吧,我带你熟悉下地形,里面蛮大的,还有地域划分,稍微搞不清楚跑到别人的地盘去被胖揍一顿就惨了……”
沙加安静且顺从地跟在狱警身后进入这个他接下来要待十五年的地方。
作为狱警,尽管此时已经快被冻的发疯,少佳却还是耐着性子尽职尽责地给身后看上去处于游神状态的家伙介绍环境,先是介绍餐厅,然后是露天的体育场——并不是饭点,而且是超级冷的鬼天气,除了每天不吃东西就会死的三号楼王权者会在这时候还蹲在食堂跟食堂大叔不要脸地耍贱卖萌跪求开小灶之外,这两个公共场所自然是鬼都没有一只。
顺便一提,少佳觉得,作为在绝翅馆出现在新人面前的第一位犯人,三号楼的王权者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代表。
“喂,阮向远,你再这样调戏食堂大叔我要跟雷切告状咯——”
少佳扯着嗓子对趴在拎餐窗口的黑发年轻人吼,后者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来,远远地看见少佳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他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说:“啊,少佳,比起告我状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今天早上绥还在抱怨你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