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比如?”

“比如你的出现,以及你和雷切的那些……羁绊?”

羁绊。

阮向远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进入绝翅馆来的第一天,他从老神棍手中抽走的那张牌。

阮向远的笑容渐渐收敛,而后,缓缓地用肯定地语气道:“老神棍居然是你的人。”

白堂一愣,很显然有些惊讶阮向远的反应如此灵敏,想了想后,索性大方承认:“啊,不能完全算是,只不过,我的家族对他曾经有过恩罢了——不要这样看着我,又不是我一个人喜欢这么做。”

“你们在担心什么?”阮向远站了起来,他站在白堂的身边,就好像是加重语气一般,重复了一边自己的问题,“因为绥一定是站在雷切那一边的,如果我当上了王权者,绝翅馆的所谓平衡就会完全以三比一的绝对优势倒向雷切那边——”

现在,他终于知道,周围人那些莫名其妙的态度究竟是从何而来。

阮向远放轻了语气,他黑色的瞳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坐在地上沉默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四号楼王权者,几乎是用只有两人才可以听见的音量,轻而缓慢道:“你,伊莱,雷伊斯,你们在担心……在我当上三号楼的王权者之后,会跪在地上,将三号楼以最恭敬的态度,拱手献给雷切?”

第159章

白堂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抓着浴巾的手微微使力,他转过头,就好像完全没有听懂身边黑发年轻人语气中的微怒,中年男人不带任何情绪地反问阮向远:“你会吗?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的答案。”

阮向远近距离地看着白堂,他面容表情平静,相比起一般的犯人面对王权者的那群人时的卑微或者明显的抵触情绪,不卑不亢,就好像此时此刻跟他坐在一起的,只不过是一名和他拥有同样地位的普通犯人,阮向软沉默良久,而后忽然嗤嗤地笑了起来,他站了起来,啪啪两声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勾了勾唇角——

“还真说不好,”面对身边四号楼的王权者眼中闪烁的不明情绪,阮向远无动于衷地回答,“说不定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呢——‘如果雷切想要三号楼的话,为了讨好他,就干脆给他好了,或许这样他就会对我更加好一点’什么的,哈,还真他妈是开启了一片三观的新天地。”

话说到最后,黑发年轻人话语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嘲讽情绪。

然而,白堂却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从对方的眉眼间来判断这些话的真假——那认真的表情和微笑的样子,就好像眼前的黑发年轻人就是真的如此向往的肤浅之人,但是,当他说话的时候,言下嘲讽之意又无须置疑。

阮向远踩着宵禁的最后一道预备铃离开了,剩下白堂一个人坐在原地,中年男人一动不动地,双眼看着黑发年轻人离开的方向,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当中——

直到一只手从他的手中将那块浴巾拿走。

脑袋上,重新被罩上了一块带着明显刚刚烘烤过暖意的新的干燥浴巾。

站在白堂身后的人一言不发,修长的双手用那块干净的浴巾轻柔地将中年大叔头发里的水迹一丝不苟地擦干,力度刚好,手法也足够娴熟——就好像他压根就经常这么做一般。

“……大叔,人都走了,还看?”

站在王权者身后,年轻的狱警声音淡淡的,鲜少出现过多情绪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微微垂下眼,只是低着头,仿佛完全一心一意地致力于用那块狱警将男人的头发擦干。

白堂微微一怔,这才回过神来,当对方柔软而温暖的指尖在浴巾的缝隙之间轻轻擦过他的耳廓,男人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身后人的手腕,却毫不意外地被轻轻拍开。

“不要乱动。”绝翅馆历史上最强的狱警雷伊克此时此刻却令人大跌眼镜,像个老妈子似的,微微蹙眉慢吞吞地说,“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看不到吗?你怎么可以偷偷自己跑来游泳,头发湿漉漉地坐在这里也不吹干。”

白堂微微眯起眼,露出平日里最习惯的那副笑眯眯的神情,只不过,此时此刻从他瞳眸中透露地,确实真心实意的温和笑意:“雷伊克,这个时候你应该从一层楼开始点名准备宵禁了。”

而被叫道名字的狱警却充耳不闻,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话题:“这种天气就不要游泳了,不然腿又会旧疾复发,难道不会痛吗?……头发也要擦干再出去,感冒了还是要麻烦我照顾你。”

白堂完全不为对方完全忽略了自己的问题生气——事实上,他几乎已经完全习惯了和雷伊克的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他只是依旧微笑着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地等待着雷伊克说明他的来意——

是的,互相了解就是这么可怕的事情,他甚至不用回头去看雷伊克的眼神或者表情,光凭着自己对他性格的了解,就知道狱警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事情要告诉他。

果然,雷伊克替他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之后,狱警那平淡无起伏的嗓音不咸不淡地飘了过来——

“今天早上,新闻里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恩?”白堂一愣,下意识回过头去看雷伊克——不怪他有些惊讶,事实上,这个家伙很少跟他说外界的事情……换句话来说,绝翅馆这么残忍的环境,却被他俩当成了可以安安静静生活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所以当狱警主动提起外面的事情,多少还是让白堂觉得惊讶。

“昨天晚上,萧末被送进医院抢救,”雷伊克话语一顿,而后,借着淡淡地陈述,“因为安眠药服用过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