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元老面面相觑,不知道黄翎羽提及旁人来做什么,况且又何曾听说他有过婶母?

黄翎羽笑笑:“打一比方耳,无需多虑。”又继续道,“婶母自此后千方百计算计丈夫财产,克扣儿子的压岁零花,散布谣言说丈夫在外沾花惹草惹人同情,以后家庭感情越发淡漠。”

说到此处,已经有人小声议论纷纷,深感那个婶母的不知廉耻。

“最后呢?”有人问道。

“还能怎样?最后家庭离散,丈夫不以她为妻,儿子不以她为母。果真便如那仙婆所言,到老时,她只能靠自己养自己,有何病痛都不会有丈夫儿子在床前侍候。——然而诸君可以想想,造成样的结果,是因为仙婆妙算,冥冥中自由定数?还是因为她听信仙婆乱算,自己毁自己的生活?”

他说到此时,周围已经唏嘘不已。

“谨慎小心固然是好,但如果事事瞻前顾后,疑人疑己,就算不会寒了人心,办事的效率也必然大大减损。何不全力去做,一旦出现问题再做弥补?”

“然而毕竟太险。”

“何不能相信人心,何不相信自己能做到。”黄翎羽用平稳的语气陈述道,“治理六芒楼如同治家,所谓‘齐家治国平下’,齐家乃是平下的第一步,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六芒楼还有何立身之本。”

“后院起火,祸起萧墙,说的无非是自家窝里反罢了,但如果成员们都热爱这个家族,何愁会出现种情况。所谓起火众人熄,事在人为耳。”

李爽走入主楼议事大厅,略略抬头就看见那块“后院起火”的牌匾。他是第二期,但借着第一期的口述笔录,这块牌匾的由来他们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每次见到它,似乎都能在胸口贮存下一股悍勇之气,日久天长下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进去之后,再过了一个小门,就到一间能容二三十人的小间。其中声音嘈杂,大家正在低声讨论,嗡嗡之声不绝。

其中有的是第一期留下来继续教导新人的老鸟,有的是第二期选拔上来的,还有一些是自成立之初就在其位的“懒人帮”成员——只不过如今的懒人帮已经名不副实,疏懒怠惫之举多已消磨不见。

这次会议是黄大回来后的一个小结,和参谋小组的成员互通有无。

未及李爽找到长椅坐得下来,后方传来笃笃之声,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果然是黄翎羽拄着拐杖进来了。不过因为还未到开会时间,讨论之声一时未曾停下。

他这日出现时还是罩了个斗笠,上面垂着黑幕,看不清面孔。不过考虑到他的长相的确比较妖孽,性格也怪,不时以奇异装扮出现,并且美其名曰为锻炼学生们的镇定能力,在场者也就见怪不怪。

黄翎羽身有旧伤,退有残疾,这是举众皆知的事情。外间以残疾为耻,不得上庙堂,不得任公职。但在六芒楼里,因为黄大的缘故,不乏招有一些残障人士。但是每见他拄拐行走的时候,不免感到遗憾,果然是上天有妒,人无完人,若是在其他方面过于完美,难免什么时候就会遭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