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一言为定。”

下午,陆长舟忙完事情,召来临阳,问安排人去扬州打听消息的事情。听到临阳说安排的人已经快要到扬州,他才安心下来。

只要和楚橙相关,他定会记起来的。

等入了夜,手头上的事依旧没忙完,陆长舟叫人回府告诉楚橙,自己今晚约莫又回不去了。刚交待完,就听外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平宣帝身边的李宝福亲自前来,白着脸色:“陆小侯爷,陛下……病倒了。”

陆长舟提笔的手顿了顿,语气沉稳:“我知道了,即刻进宫。”

平宣帝的年纪不算小了,自从太子薨逝端王移居咸娄,他的身子就大不如前,好像一位饱经t沧桑的老人,很多时候都是强撑着处理朝政。

自从平宣帝将大部分政务交到陆长舟手上,又吩咐周文恩在一旁学习,陆长舟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平宣帝的意思。皇子年幼,平宣帝年老,选一个人摄政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陆长舟到达承光殿时,殿门口空荡荡的没多少人,李宝福说:“陛下晕倒前,嘱咐人不准声张,只让奴才去请五皇子和陆小侯爷,连皇后娘娘,四妃五嫔都还瞒着呢。”

进了殿内,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太医正在忙碌,陆长舟静静在旁边等了一会,见太医出来忙迎上去问平宣帝的情况。

平宣帝的情况不算好,听李宝福说,今天傍晚平宣帝处理完朝事,想去御花园赏木兰花,出门时两眼忽然一黑,没注意摔了一跤,当时就喘不过气了。这个年纪的人,平时看着好端端的,但只要摔跤,身体就犹如秋日的树迅速凋零下去。

太医道:“陛下摔的不轻,能醒来就算不错了。只怕以后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就连走路都吃力,还是尽快召集大臣,皇后,太后主事。”

陆长舟没想到平宣帝会摔的这么严重,他来到龙床前,见周文恩跪在一旁红着眼睛,几个奴才也是抽抽嗒嗒,当即不再犹豫,叫人请太后,皇后,以及几位朝廷重臣入宫。

一晚上,承光殿灯火通明,来的人络绎不绝但都井然有序,不吵不闹,更不敢大声声张。朝廷重臣齐刷刷跪倒在殿外,太后和皇后在殿内服侍平宣帝,至于妃子和嫔妾去了也是添乱,皇后就吩咐她们在各自的宫里等消息。

天明时,小太监来殿外报喜,说平宣帝醒了,召见陆长舟。

天子能度过此劫,朝臣无不感谢上苍保佑,听闻平宣帝醒来后想见的第一个人便是陆小侯爷,齐刷刷的目光皆朝他望去。平阳侯府劳苦功高,乃是有目共睹的忠臣,更遑论这位陆小侯爷,更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这些年平宣帝对他的疼爱和信任,乃是人人皆知。

看来,平阳侯府马上就要变成摄政王府了。一时间,众人看陆长舟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尊崇。

陆长舟依言,由小太监引着入内,不知何时,太后和皇后已经不见了。陆长舟走到龙床旁边,发现平宣帝即便醒了,情况也不是太好。

此事的平宣帝,嘴是歪的说不一句完整的话,像个孩童般咿咿呀呀没人能懂他的意思,手指颤抖不能握笔,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睛落在陆长舟身上,用一种悲情的目光望着他,以此来告诉众人,他脑子还清醒着。

陆长舟跪下,说:“陛下好好休息,有董太医在,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平宣帝嗯嗯两声,眼睛望着头顶明黄的床帐,良久,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他朝李宝福使了个眼色,李宝福便道:“陆小侯爷,今日你们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陛下请您……今夜t二更到此。”

这句话,李宝福说的很小,几乎是凑在陆长舟耳畔说的,好像刻意避着什么人一样。

陆长舟答是,然后便若无其事退下了。昨晚一夜未眠,待回到平阳侯府,见楚橙站在听雪堂门口等他。

今日一早宫里就传出消息,说平宣帝病倒了。楚橙进不去宫里,外面递进来的消息又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她料到陆长舟昨晚没回府定是守在了承光殿,远远的,就看见他熬的发红的双眼。

楚橙什么都没问,与陆长舟一起回屋,叫人备好热水简单收拾了一番,陆长舟用过早膳,便躺下歇息了。

楚橙担心吵到他,本想到院外守着,却看见陆长舟向她招手,说:“过来,陪我睡一会。”

她便依言走了过去。才一靠近,陆长舟就翻身将楚橙抱上了床压着她。

楚橙不困,但也不介意再陪他睡一会,就乖乖躺在他的怀里不再动了,过了许久,就在楚橙以为陆长舟睡着了的时候,陆长舟忽然道:“陛下叫我今夜二更天进宫,想必有什么事要交待。”

闻言,楚橙眉心重重一跳。直觉告诉她,平宣帝召陆长舟深夜入宫,要告诉他一些不寻常的事。这件不寻常的事,极有可能事关陆长舟的身世。

出于私心,楚橙并不想让陆长舟知道自己的身世,难以接受是一方面,另外,若再被什么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只怕朝堂上又要不太平了。

楚橙抱着他腰的手不禁紧了紧,陆长舟摸摸她的脑袋,轻嗤一声笑了:“在害怕什么?”

楚橙闷闷道:“害怕你不开心,害怕你受伤。”

“楚橙橙,你的夫君没有这么软弱。”

然后,他高大的身影再度压下来,亲亲她的唇角,没有再做什么便沉沉睡去了。

因为皇帝病倒事出突然,这个白天皇宫里头各宫都是乱的。凤仪宫中,楚皇后来来回回,片刻也静不下来。自从周元烨和楚蕴离京,她很是消沉了一阵,后来想起周元烨临走前的话,才重新打起精神。

一时的失势不可怕,只要他还是平宣帝的儿子,自己还是皇后就一切皆有可能。这段日子,楚皇后暗中往咸娄传递消息,静静蛰伏,等待周元烨的东山再起。谁知还没等到周元烨回归,平宣帝就病倒了。

她愁的不行,一夜过去好像老了十岁。如果五皇子周文恩继位也无妨,蓉妃性子软好拿捏不成气候,但怕就怕……楚皇后想到她早上去承光殿时,陆长舟也候在一旁,心不住砰砰地跳。

终于,长久的犹豫后,楚皇后写信,叫人尽快送去咸娄。

另一头凌春殿中,蓉妃也是心惊胆战。她已经病了许久,隐隐觉得,皇帝这一病倒,儿子的命运怕是要大变了。

她将周文恩叫到床边,抚摸儿子的脑袋,用微弱的声音交待:“文恩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自从蓉妃病倒,周文恩懂事了许多,他点点t头,“我记得母妃的话,会听陆表哥的,会听父皇的,也会听长姐的。”

他还小,不懂什么生离死别,但知道,母亲在交待自己很重要的事。

蓉妃就说:“也不必一直听,等你长大有自己的想法了,陆表哥应该很高兴。只是文恩你记得,站在山顶俯视万物固然很好,如果你站在那个位子上,要学你父皇做为国为民的事,如果有一天……跌下来,也不必执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如何,活着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