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只斜瞥了他一眼,因着屋内的烛火过盛,她虽有眼疾,却也依稀能辨得下首的长子的容貌。

“你三弟是被我养坏了,等我百年过后,你若是发了善心便帮衬他一把,若不愿便算了罢。”曾氏话里尽是颓丧之意,濒临死亡的暮气让下首的郑烨一惊。

“你如何对你三弟不要紧,可你为何要这样抬举二房?竟让二房的人理家!我挣命似的生下了你和你弟弟,你竟把我们郑家交在了一个庶子房里?”曾氏说这话时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说完后便咳嗽不止,身后的婆子连忙替她顺气。

郑烨见上首的母亲气得脸颊胀红,整个人破碎如山间被吹断的树根,便着急忙慌地解释道:“晴儿不肯管事,三弟和三弟妹又淘气的很儿,我便只能让二弟妹管家。”

他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曾老太太听后却气得将手边的茶壶往他身上扔去,只她常年病着,并无多少气力,那茶壶也砸不到郑烨身上。

“你打量我是死人不成?这宅子里的腌臜事儿我都看的清清楚楚,老婆子我虽然眼睛瞎了,心却没瞎,你和你那二弟妹乌糟糟的私情当真是令人不齿,老二也是个软蛋,竟用正妻与你换银钱度日。”

几个婆子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死人。

郑烨脸上闪过几丝难堪,旋即又被他勉力压了下去,顷刻间他又变成了那副风轻云淡的好老人模样。

“母亲在说什么?儿子怎么听不明白?”郑烨疑惑不解地问道。

曾氏懒怠与这个长子玩嘴皮工夫,只切入要害道:“你也别将这事揽到晴儿身上,她虽是金枝玉叶却也真心想做咱们郑家府,若不是你荒淫无度,与弟妹搅合在一块儿,她怎会冷了心肠?”

郑烨摆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与上首的曾氏说道:“母亲对儿子多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