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若要仕途坦荡,便先得把皇后的伤病治好。
也不知神医的下落有了没有……
“司业?裴司业?”
裴南容回神,蓦地抬头,“什么?”
薛执笑眯眯地看着他,“裴司业同世子关系很好啊。”
他坐在女孩左侧,一边同人说话,一边给她夹菜。
裴南容看着那一块红烧肉落在皇后碗中,顿时坐直身体。
他想起来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在这个男人眼里从来都是无所遁形的,他生怕薛执在陈琅面前说什么,于是惶恐地撇清关系,“世子只是同臣在学业上有些探讨与往来。”
既然薛执已经知道他从前做过的事,那么他若想在薛执手底下多活些日子,就势必要换一条路子才是。
陈琅奇怪地看了裴南容一眼。
他的确是十分欣赏老师的学识才同他亲近的,难道老师是害怕陛下觉得他勾结权势吗?
这倒是也有可能,毕竟他这位老师最是不屑同权贵结交。
他是盛宁侯世子,陈家势大,又是皇亲国戚,当初他花了好多心思,才求得这位不慕权贵的裴司业点头,做他的学生,一起讨论文章。
薛执颔首,又转头对陈琅道:“今日这么好的日子,世子怎么同裴司业出现在这里?”
陈琅道:“原本今日是想同兰姝妹妹一起,可惜我早上到谢府时,正巧遇上……”
陈琅顿了顿,看了一眼陆夕眠,无奈笑道:“不巧正好看到小韩舅舅在。”
他没有说当时看到韩恣行无赖似的,坐在谢府门口,而门内站着板着脸的谢司免,还有满脸为难的谢兰姝。
三人正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如此情形,他实在不好再走过去。
毕竟陈琅知道,若是他那时过去,谢司免定会把妹妹交到他手里,到时候开心的只有他和谢司免,而谢兰姝……
陈琅低头苦笑。
又何苦叫她左右为难呢。
他说:“兰姝妹妹出不了门,我便独自前往济安寺,路上同老师巧遇,便结伴而行了。”
陆夕眠啃肉的动作一停,抬头看向陈琅。
陈琅此人在她印象里一直是个十分体贴的大哥哥,为人处世不说圆滑,也是体贴入微,周到万分。
从小到大但凡是有陈琅在,他总能把他们几个小姑娘照顾好。他在长辈眼中亦是懂事知礼、学识渊博的好儿郎。
听说谢家伯伯一直属意陈琅做自己的女婿,小舅舅近来更是连酒都不去喝了……
陆夕眠低下头,继续吃肉。
薛执余光瞥见她的肉吃完,又夹起一个鸡腿,给她续上。
小姑娘大快朵颐,专心致志,桌上另两人的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
见过宠妻的,却没见过这般宠的。
门外有人经过,透过门板,有三两谈话声传了进来。
裴南容身子微僵,凝神细听,很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蓦地起身,惹来一桌人的注视。
他自知失礼,连忙揖手赔礼,不知突然怎么了,连话都说不完整,“陛下恕罪,臣,臣待会……”
待会怎么,他没说完,不顾薛执疑惑的神色,撇开这一桌人跑了出去。
出门时因太过匆忙,被门槛绊了一跤,狼狈地踉跄两步。
房门都没来得及关,人便没影了。
陈琅觑着薛执的神色,见对方神色淡淡,半晌才慢慢放下筷子,他心头咯噔一下。
陈琅起身,告罪道:“陛下恕罪,老师定是有万分紧要的急事。”
薛执笑着摇头,说没关系。
后来证实,的确是万分紧要的事。
裴南容很快回来,带了位面孔陌生的僧者。
听他介绍,薛执的瞳微微颤了颤。
“这便是臣同您举荐的那位医者。”
裴南容不好意思再夸口说是神医,毕竟当着本人的面,那人也不愿旁人介绍自己是神医。二来,若是治不好,此时再说神医,怕是要死罪上再添一遭罪名。
薛执难得失礼,坐在原处,眸光沉沉地望着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