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好,”陆夕眠松了口气,也扬唇笑了,“那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她乖顺的样子太可爱,薛执又忍不住倾身抱了抱她。
他起身,背过身去,动作麻利地整理了下衣裳,又将散乱的头发竖起,用发冠固定,转回身,笑着问她:“可还妥当?”
陆夕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嘴角不受控地往上咧着,“嗯嗯,很得体。”
好看死了。
薛执笑着离开。
他闲庭信步,并不着急,步子从容地穿过大半王府,来到了会客的前厅。
到时,客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薛执见到那位客人,抿唇笑了笑。
真是稀客。
想来若是无事,也不会劳烦这位亲自跑到他这来。
薛执镇定走上前,礼数周全地行了一礼。
“侄儿见过姑母。”
妇人抬头。
正是才死了独子的那位静思大长公主。
“宣王……坐吧。”
大长公主语气艰涩道。
他们姑侄并不熟悉,先帝在时,静思大长公主便瞧不上这位身有异族血脉的皇子。
后来薛执掌控御司台后,公务缠身,大长公主更是不曾主动关怀,她就算想凑上去,也碍着面子,不愿交好。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屈尊降贵地到一个小辈家中拜访的这一天。
因为独子被人所害,她一夜间老了十岁。
宣王短短时日便查出真凶,大长公主对他是抱着感激的。这一趟不仅是来说声谢谢,也是要把那件事问个明白。
案子结清那日,薛执在朝堂上公开了结果,但他并未将所有详情都公之于众。
他将能说的都说了,至于剩下的,就由着旁人去猜。
真实的情况,薛执只告诉了皇帝一人。
“我去问过陛下,他不愿告诉我真相,叫我来问你。”
薛崎心软,不忍将实情吐露,于是只能把这烫手的山芋再扔回薛执的手中。
薛执对此并无怨言,他知道,薛崎与程岸关系甚笃,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
程岸遭遇的祸患实乃咎由自取,薛崎开不了这个口,就由他来。
大长公主并非看不懂脸色的人,她听到皇帝的话,便知自己的儿子并不无辜。
可为人母,自己的孩子就算犯了再大的错,那也是她身上掉下去的肉,她无法做到公平的心态去看待事情,更无法不怨恨凶手。
“今日来,还请宣王告知实情。”
薛执颔首,他将那件事抽丝剥茧,砍掉了繁杂内情中的其余枝条,只留下主干,留下了与大长公主直接相关的部分内情。
他平静说道:“敬国公世子被一位叫严成锦的人毒杀,事情起因于一个情字。”
严成锦的夫人被程岸骚扰多次,皆反抗无果。一次事成,其夫人不堪受辱,回去后留有遗书,悬梁自尽。
严成锦与夫人少年相识相爱,彼此不仅许诺了此生,亦情深至期盼着来世。
他读了遗书,知道了夫人所受的委屈,痛恨自己的无能,打算与程岸同归于尽。
他买到毒草,按照古籍上的方子自制成致命毒药,他将程岸单独约出来,然后杀害于他。
当时严成锦前脚杀完人,后脚就带着夫人的棺椁离了京城,打算回老家自尽,再同夫人一起合葬在故土。
离京这事他是同皇帝告假了的,严成锦对尸体做过处理,按着大理寺初步推断的死亡时间,严成锦当时已经在回乡路上了,所以一时间没有查到他的身上。
最终破案的关键是薛执分辨出了程岸的毒,并在严成锦的家中找到了毒草的痕迹,才能及时地在他赶回家乡前,将他抓捕归案。
大长公主听罢,久久不语。
她的面容因悲痛而微微抽搐,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今年已五十五岁,老年丧子,痛不欲生。
“姑母可宽心,此事会就此打住,本王已将案件相关内情封锁。”薛执平静柔声宽慰道,“陛下说,此乃家事,不可外扬。”
究竟是家事,还是家丑呢?
薛执能做的,便是将这块遮羞布替大长公主压严实。
大长公主悲痛欲绝,掩面哭泣良久。
薛执极有耐心地等候着,并不发出一言催促。
等大长公主哭累哭够,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