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有多爱她,而是楚愫宁实在太能激发一个男人的保护欲。
可是他给了她超乎常人很多的宠爱,却没有给予同等分量的守护。
先帝总是不在,这就叫楚愫宁好不容易才生出的丁点安全感又消失,她开始变得患得患失,整日惊惧交加,总觉得有人要害她。
“你知道吗?我四岁之前是自己住的,因为先帝害怕一个孩子会消耗楚愫宁的精力,害怕她伤心受累,所以才将我们隔开。”
“后来是楚愫宁自己说要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先帝见我长大了,不比婴儿那时会耗神耗力,所以便应允。”
薛执笑道:“我以为她是喜欢我,才叫我过去生活,可其实……”
其实是楚愫宁惶惶不可终日,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她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薛执垂下眼睛,许久都没勇气说起接下来的事情,陆夕眠屏住呼吸,有些不忍。
她抬头吻了上去,封住了他的唇。
“你可以不讲了。”
薛执深吸了口气,把人抱紧。
他把头埋进她的颈间,不想叫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她把我接过去,只是想虐待我。”
陆夕眠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掉了出来。
她沉默地收紧手臂,心里祈祷着他别再说了。
然而上天没有听到她的祷告,他也没有。
“她打我,掐我,她在深夜控诉,说为何要给仇人生孩子。”
“我不懂,因为我见过她与先帝恩爱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因为爱情才在一起的。”
“我不懂,为何先帝一离开,每到深夜的时候,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更不懂,为何我是她怀胎生下来的,她却可以对我那样狠。”
“她喂我吃了很多不好的东西,她说要把我培养成武器。她要用武器战斗,为了保护她自己。”
“可是我会生病,会疼,会流血,会好几日醒不过来。”
“没有人发现十皇子偶尔出不了门,因为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没有人会来看望十皇子,因为他从小不受宠爱,没有朋友,没有人在意。”
“这样的日子,伴随了他整个童年,整整八年。”
“那八年里,他就算死在屋里,也没有人会在意。”
“我知道,她其实是爱上了先帝,同时又恨着他。她没办法面对自己,她痛恨旁人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一直过得很难,我都知道。”
“可是眠眠……她又凭什么那么对我呢?”薛执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罪恶是南楚人犯下的,她的家国是她爱上的那个男人毁掉的,可是她却都要报复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我恨她。”
“所以,眠眠,在我十二岁开始有能力反抗时,我亲自摧毁了她最后的生念。”
十二岁,他的身体终于可以承受各种毒药了。
如宁妃所愿,他成了一把“武器”。
他不必再害怕看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
他用了两年时间,彻底击溃了宁妃那濒临崩溃的精神。
她自尽了。
然后,他终于自由了啊。
陆夕眠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不管不顾,用力堵住了男人的唇。
不想再听下去了。
薛执每讲一句,都是在自己受过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他曾经努力遗忘过往,试图不去在意。
如今为了她,又亲自唤醒尘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