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里还有些打鼓,听薛执这么一夸,顿时心里也有底气。
自信的人看上去更加耀眼,苏皇后本来长得就不差,只是出了陆夕眠那档子事后,苏皇后总是担心皇帝会因此对她不满,认为她无能力管理后宫。
虽然那件事后,陛下一直待她如初,还依她所愿,给她的大女儿选了个令人满意的夫婿,但心底总有个疙瘩没解。
苏皇后悄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依赖地看着薛执。
“殿下,镇南大将军回来了,您见过他吗?”
提到陆绥铮,苏翊昙立刻回神,也上了心。
薛执余光将苏翊昙的神态变化看在眼中,他点头,“见过,大将军亲自找上了门,要本王解释金宁宫的事。”
苏皇后忐忑道:“那您瞧着,大将军的怒火……”
薛执自然知道皇后在意的是什么。
他安抚道:“大将军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意外非常人能预料,大将军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即便心疼女儿,也不曾迁怒什么人。”
苏皇后又吃了颗定心丸,长长地松了口气。
“长姐,昨日我去陆府拜访了伯父,他看着心情尚佳,”苏翊昙突然开口,“长姐不必忧心,陆家那边一切有我。”
苏皇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嘟囔了句昨日你不是才来跟我抱怨,陆家人对你爱答不理吗?
怎么此时又说这种谎话?
薛执挑了下眉,“苏公子昨日去陆府了?”
苏翊昙直视男人略带兴味的目光,“是,我昨日才去了。”
停了下,攥紧拳,像是给自己底气,又道:“我每日都会去陆府坐坐,看看她好不好。”
这个她,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薛执突然想起前几次他们碰面,每次苏翊昙都如这般,在他面前跟说,他们之间是青梅竹马,亲密无间。
他从前未曾把苏翊昙放在心上,如今也是。
薛执笑着点头,“看来公子与陆姑娘的喜事将近了?”
苏翊昙脸色一僵,绷紧下颌,抿着嘴不说话了。
苏皇后越听越晕,赶紧打住这个话题,“没有的事儿,殿下想多了。”
“哦?不是吗?那是本王误会二位的关系了,抱歉。”
薛执嘴角噙着笑,明明再正常再温和不过,可落在苏翊昙的眼中,那分明就像极了挑衅与嘲讽。
宣王这是何意?是在笑话他根本就是呈口舌之快,打肿脸充胖子吗?误会?没有误会!
苏翊昙头脑一热,脱口而出:“她早晚都是要嫁给我的,殿下这么说倒也不是误会!”
薛执愣了下,很快面露歉意,“好吧,本王终究是说错话,公子莫要介怀。”
伸手难打笑脸人,苏翊昙此时此刻深切感受到了宣王的圆滑与难缠。
他笑眼弯弯,可眼底究竟有多少真情呢?
苏翊昙觉得一分都没有。
“光说我了,还未听说殿下娶王妃呢。”苏翊昙道,“我比殿下还小两岁,都到了娶妻的年纪,殿下也该多考虑考虑自己的事。”
是该考虑自己的事了。
薛执笑道:“多谢公子关心,本王一定多想想。”
只不过他若是多想想,那有的人只怕就要更头疼了吧。
苏翊昙:“……”
薛执没错过苏翊昙难得露出的窘迫之态,他一反常态,并未体谅对方的情绪,而是趁机继续用话刺他:
“公子所说的娶妻,难不成是镇南大将军的女儿吗?”
这话一出,皇后脸色变了。她转头瞪了一眼弟弟,又对宣王道:“殿下莫要乱猜,八字还没一撇呢。”
薛执也有些后悔,只怪自己一时没忍住。
他不该在这里和人起冲突。
涉及到陆夕眠的事,他实在难以冷静如常。
好在皇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他顺势与二人道别,出宫去了。
人走后,皇后不满地看着苏翊昙。
“你对宣王乱说那些做什么?没个定数的事情你就同外人说?”
苏翊昙为自己辩解道:“谁说没定数?长姐,是你要我接近陆夕眠的。”
“我是想着咱们两家能结成亲家最好,但这不是被陆家给拒了吗?”苏皇后早先就不曾瞒过他,“上回陛下跟大将军提过亲事,可那陆绥铮用他女儿的伤来堵人嘴,陛下都没来得及提你的名字。”
“你现在说这些话,不怕惹着大将军吗?”
苏翊昙就是忍不住在宣王面前宣告主权,因为他一直很害怕陆夕眠会对薛执动心。
若是换任何一个男子,他都不会这般冲动。
他如此莽撞,再三按捺不住性子挑衅,只是想试探宣王的态度。
可这个男人太过滴水不漏,也不知他是当真不在意,还是太会伪装。
虽是如此想的,但他并不想告诉皇后。他只得道:“长姐,若是回头大家都知道我同陆夕眠关系亲昵,到时候她不愿也得愿了,女孩家面皮薄,不好意思拒绝。”
皇后顿时觉得自己的弟弟愚蠢,“那宣王就不是爱传闲话之人,你同他讲这些,不就是对牛弹琴?实在这是多此一举。”
苏翊昙沉默着。
“好了你回去吧,别在这烦我。”皇后赶人道。
正说着,薛崎竟是从思政殿里走了出来。
“姐弟两个在门口说什么悄悄话呢?到了朕这也不进去。”
苏皇后笑着迎了过去,挽上男人的手臂,她刚要说没什么,苏翊昙忽然在身后道:
“我与长姐在说宣王殿下的婚事。”
薛崎诧异地看过去,惊喜道:“阿执的婚事?阿执想成婚了?!”
他看看苏翊昙,又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尴尬的皇后。
“怎么回事?”
苏皇后叹了口气,无奈道:“没有的事,是我们方才遇到宣王,随意聊了几句。阿昙说殿下都这般年纪了还未娶亲,随口关心了两句。”
薛崎恍然,“对,不提都快忘了,阿执都二十二了,朕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好几个了。”
苏皇后见皇帝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件事,她赶紧给弟弟使了个眼色。
苏翊昙知道今日不便再留,借口说还有事,告辞离开。
他转过身往外走,隐约听到薛崎兴奋地对皇后说:
“咱们大公主的婚事都定了,朕的弟弟是该成个家,你说……盛宁侯家是不是有个女儿,今年多大了?”
陈家是太后和陈妃的母家,又是昭文长公主的表亲,身份够了。
苏皇后连连摆手道:“陛下您真是糊涂了,那陈筝早就定了亲。”
“哦对对,定下谢家那小子了,那就……”薛崎拍拍头,“姑母家是不是还有两个适龄的小姑娘?”
苏翊昙渐行渐远。
他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宣王殿下,您这下能好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苏皇后面露迟疑,“姑母家?”
静思大长公主是平帝的亲妹妹,是薛崎和薛执的亲姑姑。
大长公主嫁给了敬国公,育有独子,独子又育有一女。那位程姑娘今年十五,也没比薛执小太多。嗯,岁数合适。
苏皇后挽着人往殿中走,长叹了声道:“陛下啊,那小姑娘按着辈分,还要叫宣王一声表叔。”
“一个陈家,一个程家,您怎么总给殿下找小一辈的姑娘啊。”
薛崎冷哼道:“那谁叫他辈分大,年纪小?”
跟薛执一个辈分的,他这个皇帝今年三十二,长公主今年三十八,盛宁侯今年四十。
“这个十弟,他再等几年都该找差两辈的姑娘了。”
皇后噗嗤一笑,“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您方才说两个?”
敬国公程家就一位千金啊。
薛崎提醒道:“还有敬国公外嫁的姐姐家的,敬国公的外甥孙女儿,姓赵,不久前刚投奔到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