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下,点头,“……嗯。”
“哦——送心上人啊?”长公主坏笑着问。
陆夕眠从没见过这么爱开玩笑的长辈,一激动险些咬了舌头。
她用力摆手,脸涨得通红,“不、不……您误会了,不是心上人!”
阿弥陀佛,她可万万没有僭越的心思!老天爷你可听好了!打雷可千万别劈她!
长公主噗嗤一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走吧,带你去看看我养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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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翌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从太医院回来时,一进门就听到了他母亲爽朗的笑声。
林长翌:“……”
他叫来婢女,“今儿府上来人了?”
不然她母亲不会这么高兴。
“是,来了位姑娘请教殿下的养花之道。”
林长翌松了口气。
好,不管来干什么,只要来个人跟他母亲说话,能消耗她那旺盛的精力就好。
他在太医院连翻了两天的医书,只为了寻找解蛊之法,现在状态没调整好,实在没心情去陪着。
弄不好再露了马脚,就没法跟宣王交代了。
林长翌叹着气,转身回房。
“哎!儿子!”
眼见着离自己的院子就两步了,长公主不知怎么,好像是闻着他的味儿了,从花圃里走出来,站在院子门口,冲他喊:“儿子快过来!帮个忙!”
妇人原本华丽的宫裙尾端被她提了起来,大大咧咧绑在腰上,两只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指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泥土。
林长翌看着他母亲粗狂的做派,眼角抽了抽。
早知就不该这么早回来。他怎么会以为有客来访,他母亲就收敛了呢?不可能。
一个被深宫困了十几年的公主,好不容易出宫嫁人,再也不愿束缚自己自由的灵魂。
这才是真正的她。
“快来!还要我请你吗?!”
林长翌烦躁地揉了揉脸,正打算过去,忽见他母亲身后走来一女子。
嗯?
林长翌错愕道:“陆姑娘?”
陆夕眠也认出了他,“你……你是那个太医?”
“是我。”林长翌唇角微弯,笑了声,朝她们走来,“好巧,陆姑娘。”
自从那日给她看完伤,回去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会再想起她。
不是惦记她这个人,而是每每想起,都要感慨一声这姑娘身上那股坚韧与乐观。
像是发着光一样,吸引着堕落于泥沼之中的芸芸众生。
也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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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是又难受了吗?”
马车内,卫惩小心翼翼瞧着男人的脸色,轻声问道。
“没有。”薛执懒洋洋地开口,嗓音中是藏不住的倦意。
卫惩知道他家殿下说的话虽并不能全信,但也可以窥见他此刻的心情。
就比如,他现在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不舒服,更不想让别人关心他。
于是卫惩识趣地闭了嘴。
马车很快停下。
“殿下,到了。”车夫在外低声提醒。
“嗯。”男人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睁开眼,低头看了眼手腕。
卫惩悄悄也看过去。还好,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
他只看了一眼,一抬眸,撞进男人似笑非笑的狐狸眸中。
“抱歉,殿下。”
“道什么歉啊,你们关心本王,何错之有。”
话头既然已经开了,卫惩再也忍不住。
“殿下,那日世子同我说,您是因为,因为……”卫惩绷着脸,耳根慢慢红了,咬着牙,不自在道,“因为动心?是、是陆……”
“卫惩,闭嘴。”
卫惩噤声,肩膀塌了下去,看上去有些沮丧。
车内气氛凝滞,沉寂半晌。
卫惩终究是不甘心。
“殿下,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喜……有那么一个不同的,是好事。但那蛊虫——若是那件事于您身体有害,不如就这么断了也好。”
“但若是有解决的法子,属下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为您找来,您就不必这么难熬,不必克制什么。”
这几日薛执有多投入在公务上,卫惩都看在眼里。
他虽然没喜欢过什么姑娘,却也能感觉到,殿下在强行地压制着什么。
若是从前是陆夕眠躲着薛执,那现在就是薛执在躲着她。
可一味躲着,又有什么用呢?
薛执正襟危坐,只是头微微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