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只是偶遇……”
薛执无所谓地点点头,又阖上了眼睛。
心里想的却是,看来小姑娘对他的执着也不过如此。
不知为何,心里莫名不爽。
十分不爽。
两人回到王府时,管家正在前厅同宋嫔宫里来的传旨公公聊天。
公公一见宣王回府,脸上堆了笑迎上去,态度恭维,“过两日是我们三公主的十二岁生辰宴,不知道殿下到时能否赏脸?”
“过两日……”薛执思忖道,“七月初七吗?”
“是是。”
薛执温和笑笑,“七月初七乞巧节,好日子。”
“殿下若是能来,我们娘娘必定不胜欢喜。”公公见有戏,眼睛发亮,高兴道,“不止是我们娘娘,就连丽妃娘娘也十分期待您能去呢。”
薛执心中了然,看来宋嫔来请他的主要原因是在这里。
他摇头失笑,面上一派斯文温和,嗓音徐缓,娓娓道来:
“本王叫人给丽妃娘娘带过话,那些都是本王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叫丽妃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指的是半个月前春风阁丽妃的侄子被人杀害那件事。
公公笑得脸上褶子都堆在一起,“对方是什么身份,娘娘也清楚,此事若非是殿下出面,那罪犯只怕会逃之夭夭,还要多亏了您呐。”
赵太嫔娘家的侄孙将丽妃的内侄杀害,查案的人弄不好就会得罪两边的贵戚。
这烫手的山芋也就只有宣王殿下能接手,也就只有他能妥帖处理。
丽妃的母家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若是成王执意护着赵太嫔的母家子侄,丽妃也无可奈何,毕竟陛下凡事皆以和为贵。
赵太嫔陪伴在太后身边礼佛多年,有功劳在。陛下仁孝,若是事情传到太后那里,事情闹大,太后开口要保人,陛下左右为难,丽妃没准就只能把这个委屈忍了。
宣王殿下雷霆手段,只三日便将事情按死,且赵家那边也不知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没吵没闹,也不知薛执是怎么做到的。
丽妃既感激又钦佩,和苏皇后一样,都觉得宣王殿下这般人物,能拉拢就尽量去拉拢。
“丽妃娘娘这几日因为金宁宫那事……哎,三皇子关了禁闭,丽妃娘娘整日郁郁寡欢的,娘家又出了这档子事,前儿个才大病了一场。”公公叹道,“我们娘娘和丽妃向来交好,见不得她难过,就想着若是能了却她一桩心愿也好。”
薛执抱歉地笑笑,后悔道:“丽妃送到本王这里的东西都被本王退回去了,本王不知丽妃的心结……若是知晓,定会留下那些谢礼。”
他眉宇间皆是愧色,自责不已。
公公忙摆手,他拍了拍自己的嘴,“瞧老奴这不会说话的嘴哟,丽妃娘娘没有怪殿下的意思。您公正清廉,从不私下收礼,这些咱们大家都知晓的。”
“本王知道,本王只是在怪自己。”薛执叹了口气,偏过头看了一眼卫惩,“七月初七,可有公务?”
卫惩摇头,“那日无事。”
薛执点点头,转回来笑着看向传话公公,“烦劳公公回禀宋嫔,本王后日会到。”
公公乐得找不着北,对着宣王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回宫复命去了。
与此同时,宋嫔派到陆府的嬷嬷也传完了话,从陆府离开。
将军府中。
韩氏望着院子里的一众赔礼,叹道:“先前皇后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今儿又是丽妃。”
因为丽妃的三皇子玩炮竹,才导致小厨房走水,陆夕眠的耳朵受伤。丽妃对此万般歉意,知道陆夕眠的伤好些了,便迫不及待来请她进宫。
“等大将军回来,还不知要有多少赏赐抬进来。”
可是再多的补偿又有何用呢?也换不回陆夕眠健康的右耳。
韩氏惆怅地瞧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女儿,又叹了声。
罢了,好在女儿自己想得开,日子照样过得快乐,就是有些不方便。
往后若是不好说亲事,那她就照顾她一辈子吧,也挺好的。
韩氏想得长远,陆夕眠却两耳不闻窗外事,读着新买的书,如痴如醉。
“三公主的母妃是宋嫔,来传话的人也是宋嫔宫里的,”春桃一边干活一边嘟囔道,“看来宋嫔和丽妃的关系很好啊。”
陆夕眠坐在石桌前,低着头,眼睛没离开过话本。
她没说话,不远处传来一道酸里酸气的声音。
陆明鸢抱着肩,望向赔礼的目光掩不住嫉妒,嘴上却不屑道:“你家姑娘不是跟陈妃关系很好吗?竟然连这都不知。丽妃和宋嫔是同日进宫,关系甚笃,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韩氏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笑开,“大姑娘来了啊,正好,宫里的赏赐实在太多,大姑娘来瞧瞧,喜欢哪个?随便挑!”
陆明鸢脸色变了变,哼了声,嘟囔了一句:“谁稀罕,我自己也能有。”
说完扭头走了。
院子里一众婢女都捂着嘴轻声笑着。
韩氏心情舒畅,拍拍手,叫人把满院子的东西往库房搬。
春桃跟冬竹打趣:“大姑娘可比她娘硬气多了。”
孙氏要是听到随便拿这三个字,那便是什么都不管了,脸皮比城墙还厚。
妯娌间关系差也不妨碍孙氏爱吃白食。
陆明鸢就不同了,身上有一股傲气在,才不大点的时候就叉着腰,童声清脆道:“我想要什么都能自己争取,用不着你可怜我。”
即便对方并没有恶意,她也觉得对方是在施舍她。
孙氏是脸皮太厚,陆明鸢却是过分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