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话了……
藏在绣花鞋里的脚趾开始抓地。
好在有宣王在的场合,多半都不会冷场。
“关于姑娘的伤,本王已查出了些眉目。”薛执主动岔开话题,他放下笔,手按在颈后揉了揉,懒散笑道,“想听听吗?”
陆夕眠忙不迭点头。
昨日薛执刚把结果送进宫里,依循皇后的意思,对间接导致事故的人要进行惩戒,所以陆明灏不能回家是皇后的意思。
顺帝也同意了。
陆夕眠这几日对外称病,闭门谢客,对外面的事不太了解。
宫里几次派人来,都被韩氏搪塞过去。
也就只有他,见了她一次又一次。
薛执怎么同皇帝和皇后讲的,便怎么跟陆夕眠又说了一遍。
“上回也是这样吧……”她听罢,没忍住低声呢喃了一句。
“嗯?”
男人没听清,朝她侧目,投来疑惑的目光。
陆夕眠抿唇笑笑,不再说话。
她低头,揉了揉因一直紧盯着唇形而有些酸涩的眼睛。
所以……她的悲惨际遇真的是源于一场意外吗?
薛执搭在桌上的手支着头,指腹慢慢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骤然失落的样子。
陆明灏不能回家的消息早在昨天就告知了陆家,还是陆家大伯亲自来御司台堵上卫惩,从卫惩口中得知。
陆家大房自然也知道了这是宫里的意思。
陆夕眠若是真的跟大房关系很好,那她不可能不清楚陆明灏的事。
而且——
她是不是忘记了,那晚在陆府门外,她自己分明说过,希望多关陆明灏些日子的。
小姑娘不太聪明,记性也不太好。
薛执弯起唇,心情愉悦。
他瞧了半晌,在对方察觉到不适时,适时移开视线。
“姑娘的伤如何了?”
陆夕眠见他关心自己,顿时来了精神。
她挺直背脊,认真道:“已经适应了,不过还是有些疼。”
薛执嗯了声,“可有遵从医嘱?”
“那是自然,我很乖的。”陆夕眠扬了扬下巴,毫不吝啬地夸赞自己。
薛执手抵着唇,低低笑出了声。
“陆二公子虽说要等些时候再回去,不过本王可以看在姑娘的面上,优待于他,请放心。”
陆夕眠啊了声,心说倒也不必特意照拂。不过一听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不免有些得意,小尾巴又要翘起来了。
唇角想弯又不敢弯,她绷着脸,一本正经:“殿下秉公执法即可,万不可为了那些做坏事的人坏了自己的原则。”
只差把“千万不要给陆明灏优待”几个字写在脸上。
薛执笑意吟吟地欣赏着她的神态,没克制自己唇角的弧度,“好。”
“殿下,我还有一事想不通。”
“请讲。”
“您说是未熄的火星溅到了炮竹上,是吧?”陆夕眠不把宣王当外人,将自己两辈子的疑惑说出了口,“可是炮竹……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薛执抬眸,眼底有锋利一闪而过,戾色很快淡去,融进了浅淡的笑意里。
“我这么说不是怀疑您的调查,我只是想不明白。”
陆夕眠垂了眸,认真地回忆那日。
爆炸声那样响,火焰那样灼.热,她的耳朵是被震伤的,连房子都塌了……
真的是鞭炮可以做到的吗?
薛执目光微闪,薄唇抿起。
他沉默了会,才道:“这亦是本王所不解之处。”
“啊……您也这么想啊。”
男人低垂了眼睛,轻声道:“当时金宁宫的碎砖废瓦都被本王挖走了,就在后面。”
“等镇南大将军回来,本王会如实相告,届时大将军若想亲自来看,本王会配合。”
听他语气不太对,陆夕眠瞪圆鹿眼,解释道:“我不是质疑什么,殿下,我相信您的!”
相信?
凭什么。
认识陆夕眠以来,薛执在心底质问最多的话便是——凭什么。
他眸色暗了下去,突然捂着唇剧烈地咳了起来。
陆夕眠吓得站了起来,惊呼道:“殿、殿下?!”
卫惩箭步向前,从怀中掏出一瓶丸药递过去。
男人没有立刻吃,药放在唇边,轻轻嗅了下,而后才吞了下去。
他的停顿只在瞬息间,陆夕眠没有发觉。
“殿下您还好吗?可要叫大夫来?”
这可是她的靠山,不能有闪失啊!
薛执抬手摆了摆,因为咳嗽不停,他白皙的脸慢慢泛起薄红,笔直的背脊也弯了下去。
知道他身体不好,前世也见过几次他重病,每一次都格外令人揪心。
好半晌,男人才微红着眼睛,抬眸看她。
“无碍。”他哑声道,“抱歉,见笑了。”
这么一闹,陆夕眠不再有心思继续表忠心,她害怕自己耽误对方休息,匆匆道别。
人都走到了门口,又突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