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园,长春院。
“今岁的暮春围猎,我去不成了。”姜菱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羞红着脸道,“我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不好再骑马了。”
明仪愣愣地张了张嘴。
这也太快了些。姜菱今年开春刚同程之衍成的亲,距今也不过才一个多月,这是刚一成亲就怀上了。
姜菱微红着脸捂着小腹,其实她也没料到,孩子会来得那么快。
她同郑柏成亲三年,没少吃补药,跟着令国公夫人求菩萨告神,几乎把京城地界的送子观音都认了个遍也一直未有子嗣。这回什么也没准备,刚一成亲就有了。
姜菱有了身孕需好生静养,不便久留,陪明仪坐了一会儿,便被一群婢女婆子小心扶着回去了。
临走前还胆大包天地托了明仪,让明仪记得多猎几只兔子,做几顶兔绒小帽,等到了冬天,可以给她干儿子或干女儿做见面礼。
明仪:“……”
叽叽喳喳的姜菱走后,长春院复又恢复了宁静。
明仪去了库房,挑选暮春围猎要用的骑具。
每年春夏之交,都有一场暮春围猎。
去岁的暮春围猎,因着江南道新堤坍塌一事而推延到了秋日,只可惜去岁入秋那会儿,她去了姑苏没赶上。
暮春围猎可说是朝野上下难得聚首的盛事。
届时她同谢纾自是要一道去的。
作为如今京城权贵圈中最恩爱的夫妻,自是要穿得般配些的。最好是穿同一颜色同一款式的骑射装,如此这般才显得夫妻同心。
如此这般想着,明仪从库房里挑了两匹颜色相近的布料,送去做了骑射服。
在库房挑挑拣拣了好一番,明仪的裙摆沾满了灰,娇贵的身子亦觉着有些疲累。便由云莺伺候着沐浴了一番。
沐浴完,恰逢摆了午膳。云莺扶着明仪去了正堂用午膳,正要给明仪布菜,却被明仪叫停。
“罢了,不用了。”明仪望着黑漆紫檀木圆桌上摆着的精致午膳,捂了捂胸口,“没什么胃口。”
近日殿下总觉食欲不振,云莺浅皱起眉,劝道:“殿下多少用些,这鲜鱼可是摄政王今早特意命人从江上带来的,还有这炙羊腿……”
云莺不说倒还好,这一说明仪仿佛闻到了鱼腥味,胃里头发腻,捂着嘴有些想吐却吐不出来之感。
“别说了云莺,你去膳房要些解腻的酸梅汤来。”
支走了云莺,明仪回了卧房,靠在窗前小榻上小憩。
春日暖风徐徐,舒适宜人,明仪靠了一会儿便有了困意,闭着眼意识模糊,陷入了漫长的梦。
迷迷糊糊间,明仪脑袋里还想着暮春围猎之事。
说起来,她也有四年多未去过围猎了。她便是在四年前那场围猎里和谢纾示的爱。
记得那是明彻刚继位那年的冬日。
围猎的前夕。
十个月的国丧期满,因着明仪父皇生前有遗诏,要小皇帝在国丧后替她寻个稳妥的夫婿。小皇帝便准备在京城众位品貌出众的世家子中择一人尚公主。
连着几日,陆陆续续有世家子的画像送进长公主府。
官媒常喜在她耳边滔滔不绝。
“裴家二郎一表人才,又是系出名门,年纪轻轻便入了翰林院,乃是宰辅之才,与殿下可说是郎才女貌。”
“听说云阳郡主也很属意裴家二郎。当然若是殿下有意,云阳郡主怎么也该靠边站。”
常喜素知明仪挑剔,可连着几日,长公主对送来的候选人都不甚满意,他心里难免着急,怕办不好差事受小皇帝责罚。
他自然听说过明仪和崔书窈之间那能写满厚厚一本册子的恩怨,此刻是有意提起崔书窈,想激起明仪的兴致。
明仪知道常喜的用意,不过她还没无聊到连终身大事都要和崔书窈斗一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