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殿下近日不怎么好,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谢纾皱眉:“怎会如此?”
“不知。”乘风道,“许是长公主娇惯,大慈恩寺毕竟是佛寺,衣食住行多有不便之处,这才瘦了。”
谢纾支着额:“你去了那,可见到她人了?”
“没有。”乘风道,“只见着了殿下身边的云莺,这些话都是云莺告诉我的。”
谢纾垂眸沉思。
乘风问了句:“可要请太医过去给殿下瞧瞧?”
这病太医怕是瞧不了。
谢纾放下手中公文,道了句:“我去瞧。”
乘风望了眼天色:“如今天色不早了,大慈恩寺山高路远的,这一来一回怕是得费好些时辰,您一会儿还得去京郊军营巡兵,若是耽误了时辰……”
谢纾朝乘风凉凉看了眼,乘风立刻闭了嘴。
到底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那头,明仪由云莺伺候着用完晚膳,自斋堂出来。
云莺问明仪:“殿下可要回禅房歇息?”
明仪顿了顿,回道:“不。”
“我想再去一趟菩提苑。”
云莺应是。
自入大慈恩寺后,殿下每日都去菩提苑寻那位,只那位回回都推脱不见。
菩提苑住着的是先帝生母,殿下的亲祖母,太皇太后王氏。
自先帝驾崩后,太皇太后为了避嫌,从皇宫迁出,去了大慈恩寺礼佛吃斋。
前几年倒还偶尔回过几趟宫,这几年也不知怎的,变得愈发避世,连从前跟她最亲的殿下也不愿见。
明仪带着云莺穿过几座佛殿,踩着湿滑的石子路,穿过夜色下墨绿的竹林,行至菩提苑门前。
王氏身旁伺候的老嬷嬷芸娘正守在门旁,见明仪过来忙福身行礼。
“殿下万安。”
明仪朝里间望去,透过纸窗瞧见屋里暗沉沉的,不见一丝灯火,失落垂眸。
“皇祖母已经睡下了吗?”
芸娘回道:“是,今日太皇太后身子乏,未入夜便安置了。”
明仪自不好为了见人一面,特意把老人家弄醒,只好悻悻转身。
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眼:“是祖母不想见我吗?”
芸娘忙道:“哪有的事,太皇太后老人家疼您疼得紧,您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她日日为您诵经,只求您能平安喜乐。”
明仪咧嘴笑了笑,低头不语,缓步离去。
芸娘目送着明仪走远,直到她身影看不见后,举着莲花烛台蜡烛,推门进了菩提苑里间。
昏暗灯火照进里间。
只见黄花梨制的拔步床上躺着一年老的妇人。
虽上了年纪,可显见年轻时是个美人坯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瞧着极为讲究。
芸娘叫那人主子。
王氏见芸娘进来,便问:“明仪又来了?”
芸娘点头,叹了一声:“殿下一片孝心记挂着您,您又何苦避着不肯见呢?”
“正是因为她太好,我才不敢见她。”王氏声音沉沉,“我无颜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