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堂的弟子很快就赶来将云初扭押带走,少年惨白着一张脸,目光死死地盯着墨迟所在的方向,青年却只是错开了目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低着头,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云初看着对方满是冷酷残忍的背影,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

一身修为尽废的感觉生不如死,被连人带包袱扔出山门的时候,云初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明亮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在他的身上,刺得他眼睛生疼。

少年自虐一般盯着那轮耀眼的光斑,温热的泪水不断的滑过眼角,浸湿了身下的土壤。

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一片荒芜,四周一片寂静,连风也不见了踪影,一片无声的安静中,沙哑哽咽的声音轻不可闻的响起,而后很快又消散。

“你不是他……不是……”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大师兄与小师弟(三十七)

拄着手中的断剑下山时,云初在河边遇见了等着他的人。

对方和他关系一般,平日里也没说过几句话,反而和墨迟关系比较好,是长青派为数不多的,能和墨迟聊上一两句的人。

男子身形和墨迟差不多,只不过比墨迟更加清瘦一些,长期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对方背对着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垂在身侧,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包裹,听见他的脚步声后男子身子动了动,然后慢慢的转过身,那双狭长的眼睛古井无波的看着他。

云初缓缓直起身子:“徐师兄。”

徐晟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少年,眉头皱了皱,抬手将手中的包裹朝着对方扔了过去。

云初下意识地抬手接住,然后抬眸看着他。

“里面都是一些治伤的丹药,还有一些银票,你且带着吧。”

云初抱着怀中沉甸甸的包袱,心里不争气的升起了一丝期待:“是不是……”

徐晟知道他想问什么,毫不留情地开口打断他的话:“不是。”

少年眼里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光芒彻底熄灭下去,他低着头,沉默许久之后,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喃喃自语:“我就说,怎么可能……”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是触动了徐晟的那一条神经,男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想起来时好友的嘱托,他倒底是忍住了没说什么,只是冷着一张清俊的脸上前两步来到云初面前,然后掌心幻化出了一颗冰糖葫芦大小的红色珠子。

在云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子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微微用力强迫对方张开了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东西扔进了对方的嘴里。

身上的各大穴道被点住,云初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昏迷前听见对方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出去后,再也别回来了。”

再次醒来的云初,是在距离长青派千里之外的一条官道上,四周空无一人,唯有他身边的包袱在提醒着他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他被逐出长青派了,他的师兄,不要他了……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少年撑着身体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包袱,然后,一步一步,向着与长青派相反的方向走去。

光阴似箭,一晃三年的时间眨眼就过了。

修真界最近出了两件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大事,其一就是最近突然间出现的一个青年,水木双灵根,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元婴中期,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在世家大赛上一战成名,一夜之间成为了各大世家相互争夺的对象。其二就是大赛过后长青派突然爆出掌门闭关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他的亲传弟子为了救师父,不幸丧命。

这两件事成了修真界的那些人茶前饭后的谈资,但是他们大多是人都是感叹唏嘘,感叹那个元婴后期的青年年轻有为,唏嘘长青派掌门的遭遇,却没有一个人记得那个为救掌门而死的弟子。

修真界最大的酒楼里,坐在大堂里的众人对这两件事高谈阔论,好不惬意,没有人注意他们口中的主角之一,此刻就站在二楼楼梯口的转角处,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身青色长衫的少年脸上戴着半张黑金色的面具,只露出半个鼻子,薄削的唇和形状优美的下巴,那双清凉的眸子里像是含着永远也化不开的冰雪,垂在身侧的手随着底下人的谈话,缓缓紧握成了拳头,手指关节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人周身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气息。

墨迟死了……

云初怎么也不敢相信,三年前眼睁睁看着他被赶出长青派的人,他死皮赖脸都想陪着的人,这三年来支撑着他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走过来的人,会就这么死了……

他们原本是想替云初争取一点时间,却没想到大长老听见着一番话后怒火更盛了,当即就将替云初求情的几人全都罚了紧闭,其余的人见状不敢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