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年的脸上褪去凉薄和轻慢,不再玩世不恭,薄唇抿得很紧,抬手按电梯的时候,差点还按错到别的楼层去。

傅家的人个个冷血无情,吃人不吐骨头。从来也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今天还能以“亲戚”的身份,好好地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推杯换盏,言笑晏晏,明天税务局的|就踹开你公司的大门,背后就是“亲戚”捅的刀子。

可是,爷爷好像是唯一能够让他感受到一家人的感觉。

他在懂事以后,也曾听过有人悄悄心悸于爷爷的手腕强硬,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说他是一个无心无肝,泯灭人性的人。

可是傅司年知道,不是的,爷爷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进爷爷的书房,总是能看见爷爷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相框,很仔细地用天鹅绒布擦拭着那个相框,神情专注温柔。

小傅司年的脸已经出落得十分精致,眼睛扑闪扑闪地,线条很纤细,看起来像个女孩子。

他奶声奶气地趴在爷爷的膝盖上,问:“爷爷,这是谁呀。”

爷爷放下相框,双手将傅司年抱起来,放在大腿上,说:“这是你奶奶。年年看,是不是跟你有点像。”

小傅司年咬着手指头,傻乎乎地看了一会,天真地笑了,说:“奶奶很漂亮。”

“对呀,所以年年也很漂亮。”

小傅司年就咯咯地笑,双手抱着相册,蹭了蹭,然后又转身趴进爷爷的怀里。

往事一幕幕转过,从趴在爷爷膝盖上长大,到并肩走在他身边,听他的教导,最后推着他的轮椅在庭院上散步,到现在来看他,只能隔着一层玻璃。

傅司年的眉头越皱越紧,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利益以外,他也为别的东西感到痛。

可是一踏出电梯,傅司年唇角就勾起了,显示出一种冷漠的锋芒。